王夫人瞟了江菱一眼,见到她的衣裳服色,微微皱了一下眉,不过随即又想起了自己昨晚的吩咐,也就是让江菱白天和夜晚颠倒,便厌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江菱倒是没有发作,道了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看样子,王夫人昨晚睡得不太好。
可江菱明明记得,昨晚她被惊醒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半点动静都听不到。等到她从末世回来,在屋子里研究了两三个时辰的植物激素,也没有听到多少动静。直到启明星升起来的时候,才有丫鬟悉悉簌簌地起身更衣,预备到王熙凤那里去点卯。总而言之,昨晚一切都很平静。
莫非,昨晚丫鬟们都睡得很好,睡不好的唯有王夫人一个而已?
想到这里,江菱便稍稍安心,攥着微凉的小瓷瓶,往院子外面走去。
现在正是金秋八月,草木枯萎,百花凋零的时节。
江菱在院子外面转了两圈,找到了一株勉强能称之为“顽强”的小菊花。淡黄/色的小花蕊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叶子的脉络上也蒙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她四下看看无人,便从瓷瓶里挑出了一点液/体,均匀地涂抹在小菊花的花瓣上。
小菊花瑟瑟缩缩地抖了抖,颤巍巍地在秋风里舒展了花瓣。
她俯身盯着那朵小菊花,眼睛一眨不眨,不敢错过它丝毫的变化。小菊花先是慢慢展开了花瓣,紧接着花蕊和层层叠叠的花瓣一齐抖了抖,将叶脉上一层薄薄的露珠抖了下来,很是生机勃勃。
最外面那几圈微有些枯萎的花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恢复了昔日的娇嫩。
江菱轻轻嘶了一声,又从瓶子里挑出一点液/体,抹在了花叶上。
翠绿的叶脉一点点舒展开来,在晨曦的微光里泛着碧莹莹的光泽,颇当得起“青翠欲滴”四个字。从花蕊到花瓣,再到周围层层舒展开来的叶片,甚至连稍稍弯曲的茎秆,都仿佛重获了生机。
江菱想了想,在一片叶子上稍稍掐了一下,人为制造了一个伤痕。
然后,她又挑出了一点淡黄/色的液/体,抹在了叶脉上,继续观察。
碧绿的叶片在秋风里微微颤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不可思议地,将伤口愈合了。
那一片碧莹莹的叶片光滑如初生,甚至连早先那一圈枯萎的边沿,都重新变得生机勃勃/起来。娇嫩的小菊花在她的目光里抖了抖,在周围一大丛秋菊里显得分外出色。
……唔。
她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小瓷瓶,又回想起早晨消失不见的黑眼圈,心里大致明白了。
这一种植物激素,大概有消除沉疴、重返生机的作用。
虽然不是生物系的学生,但江菱也曾经听过,不少植物都有这样的功效,只不过功效一般微乎其微而已。这种植物激素,大约便是那种功效的放大版吧。或许这种植物,它本身就是一味中药?
可惜回到末世的地点是随机的,她很难再去采一丛一模一样的植物来,分辨它是否是药材。
江菱握着瓷瓶,转身朝贾府的正房大院走去。她虽然隐约猜到了这种植物激素的功效,但效果到底如何,还是应该找专业人士来看一看。例如贾府里专门给人看病的郎中。
古时候的医生,尤其是荣国府里看病的郎中,总归是有两把刷子的。
江菱找到的,便是平日为林黛玉诊脉的那位郎中。郎中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却依然精神矍铄,整日笑呵呵的平易近人。为了不惹人起疑,江菱便谎称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一种古怪的东西,猜测它是一种药材,便想着让郎中来分辨分辨。
郎中不疑有他,从瓷瓶里倒出一滴小小的液体,仔细地嗅了嗅,又看了看它的色泽,还问了问江菱是在哪里采到的。江菱谎称自己昨晚在野外,无意中发现了一种草,瞧着喜欢,便带回来折腾了一个早上,结果熬出了这种古里古怪的药汁。她不通医药,便想着拿来问一问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