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皇后捂嘴轻笑,扭头看向皇帝,说:“不过皇上您和太后都甚是宽和,舍不得让亲生母子分离。再说千贵妃那开了个头……我想不如就让宁贵人自个带吧。”
若不是圣人在呢,宁贵人恨不得给隋皇后跪下磕头。这规矩是不成文的,后宫也并未遵守,但是若皇后娘娘硬是要她和其他妃子共同带孩子,怕是会有一群人争抢。何况她的小七这般可爱,有了孩子意味着皇上来的次数便多了,皇后娘娘不为难她,也定有人希望能按照规矩来。
皇帝一把年岁,心里哪里看不出隋皇后对宁贵人的不满呢?他想起襄阳侯还在外头给自个办不干净的事情,索性给了隋皇后这份脸面,道:“后宫的事情,还是皇后做主吧。”
宁贵人再也不看皇帝了,规矩的站在皇后娘娘身后,一言不发。
“既然如此,妾身觉得这世上谁能比亲妈养得好呢?我看还是宁贵人自个带吧。”隋皇后轻笑,眉眼微微挑起,精致的容颜映衬在明媚的午后余光下,耀眼明亮。
皇帝忽的心有所动,伸手握住隋皇后的白净小手,说:“是说宸儿稍后来和我禀报折子吧,你随我一起去等他,别让孩子扑了空。”
隋皇后故作害羞,明眸善目妩媚的扫了一眼皇帝,扭捏的站了起来,看向宁贵人,道:“孩子既交给了你,便好生养着。”
宁贵人卑微的垂下头,再也没有起初的张狂,伏低做小的福了个身。
皇帝挽着隋皇后向外面走去,明黄色的龙袍和身旁大红色衣裙上镶着金色凤凰图案的金黄色落在周身一群奴仆的眼底,刺的发慌。
众人恭送帝后离去,待人影消失在尽头,方敢起身。
宁贵人转身急忙抱起孩子,放在唇角亲了又亲。她把人都轰了出去,独留下小时候的教养嬷嬷王氏和信得过的女官香草。
宁贵人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越发抱得孩子紧了,小皇子忽的就哭了。
王嬷嬷急忙劝道:“贵人轻点,小心吓着孩子。”
宁贵人瞪了她一眼,说:“亏嬷嬷知道说我!我当初说什么来的,隋兰湘岂是能糊弄的人?”
王嬷嬷脸上一热,道:“可是皇后娘娘不松口给贵人提高品级,这才将主意打到皇上身上。倒是没想过皇后娘娘真会撕破了情面,故意敲打贵人。”
宁贵人眯了下眼睛,说:“别说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思,还有外面那群丫头奴才,回头都需要好好敲打一番。隋兰湘和前头那位皇后可不一样,她颜色正好,风韵犹存,不是那人老珠黄的李皇后!更何况兰湘姐身后可立了个功勋隋家!”
“嗯嗯,老奴知晓了。回头就好好整治下咱们清香殿的风气。”
“明个一早叫我,这晨安是再不敢说不去的。”
王嬷嬷点头称是,说:“既然如此,贵人就别再晚上奶孩子了,否则气色看起来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宁贵人不耐烦道,低下头亲了下儿子的额头。她的心里忍不住想着,没孩子那会万事不敢招惹隋兰湘,如今有孩子了,反倒是被彻底拿住了。他们宁家在皇帝眼里,却是如何都越不过隋家!
李家村
徐念念一早听闻管事说京中来了消息,徐相国下午出城,晚上便会来到别院。
她吩咐小厨房准备材料,蒸了寿桃。她想起什么,走到厨房伸出,从一个酒缸里掏了一勺尝了尝,扭头和弟弟徐雨戒说:“你喝一口,如何?”
徐雨戒抿了口,说:“姐姐这寿酒方子哪里寻的,感觉好甜,没有一点刺激的味道。”
“一本杂书里看到的。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家里人逼你读书不是为了功名,而是要开阔你自个的眼界。”徐念念不忘记借机嘱咐弟弟。
徐雨戒哦了一声,说:“可是还有一句话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砰的一声,徐念念就汤勺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问题是行万里路很难好不好,书至少可以拿起来就读,懂了?”
徐雨戒没敢再挑战她的权威,摸了摸头,委屈道:“受教了。”
“乖儿~”徐念念心情不错的捏了下徐雨戒肉嘟嘟的脸蛋。
徐雨戒自是任她揉捏,直到门房派人来传话,说是徐大人夫妇到了。
许是有段日子没见爹娘,徐雨戒抬起小腿率先跑了出去,不忘记回头看向姐姐,道:“我先去迎他们。”
徐念念嗯了一声,捋了捋耳边碎发,整理了下衣裳走向门外。
她仰起头,碧蓝色的天空仿若水洗了一般,万里无云,连带着心情都轻快起来。
人的一生或许就像是这天气,昨个还阴云密布,今日却是晴空万里。不过有一点不容置疑,只要你愿意相信光明,明媚的日光总会冲破乌云,照亮前路……
嗯,徐念念攥了下拳头,笑脸迎了出去。
☆、第26章
庄子外面,徐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房管事扶着老爷下车。
徐相国本名叫做徐月笙。他回头看了一眼妻子,发现还在车内弄她的发饰,催促道:“你们母女怎么这般墨迹,又不是外出见客,还在车里打扮上不成?”
徐柳氏撩起帘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她望着明显故作平静,实则着急的丈夫,暗道真是刀子嘴巴豆腐心,一天到晚的骂三丫头不争气,丢人现眼,这好不容易抽了空得以休息喘口气,急慌慌的就来看念念。
饶是自个的亲闺女,徐柳氏都有些吃醋呢。
徐月笙懒得等他们,率先跟着门房进了院子。他尚未到后院,就被小儿子扑了个满怀。
“爹爹!爹爹!”
徐月笙没好气的扶正他,道:“毛毛躁躁!若不是你三姐姐身体不好,我非让人把你拎回书院去!这都多长时间了?亏你在乡下呆得住。”
徐雨戒汗颜,正色道:“爹爹,是姐夫给我请的假。我没逃课呢。”
徐月笙一怔,说:“姐夫?恭亲王?”他根本没往隋孜谦那去想。至于隋孜谦前阵子曾留宿别院的事情,他也并未清楚。只当是他来寻大皇子交际,不曾多想什么。
徐雨戒用力摇头,说:“不是二姐夫,是三姐夫。”
徐月笙愣了下,不由得皱眉,到底怎么回事儿?他还没想清楚,一道熟悉的身影便由远及近而来。她走了几步,停在一颗枯树下面,下面是素净的白色长裙,上身披着一件灰色披肩。
徐相国眼眶瞬间红了,他曾经最疼爱的三丫头,一向是最爱鲜艳的大红色,笑起来骨子里都透着几分张狂,他知道这样不好,却觉得就爱看她肆无忌惮的笑容,连带着自个就觉得开心。他有能力宠闺女,干嘛不把她宠上天?
可是如今呢,先是传来落水差点死了失忆不说,再瞧瞧眼前这身装扮,哪里有记忆中无所畏惧的傲然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