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安静的巷子里传来一道陌生的嗓音,清冷的,漠然的,“你没事吧?”
叶梓一愣,随后眼前一亮,身上的麻袋被人扯了下来,他的一只眼睛高高的肿起,只能用另一只伤势较轻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人叶梓并不陌生。
但是这个时候在这里看见对方还是让叶梓愣了半晌,他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见到这个人。
对方见他不说话,又道,“被打傻了?”那人似乎笑了一下,只是微微勾了勾唇,但这个笑容稍纵即逝,让叶梓觉得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叶梓身体不安的挪了挪,想要离对方远一点。
因为此刻的自己是如此的狼狈,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这样的高高在上,一张俊美无匹的脸,身上散发着的强烈的强者气息,让叶梓的自卑心理在一秒钟内发酵到了极点,什么替母亲报仇,什么手刃仇人,统统都不想理会,此刻唯一想做的,是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才好。
高非将叶梓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恰到好处地放柔了声线,“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叶梓本能的摇头,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不用了,我没事,谢谢你。”
徐非也不勉强,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递给他,“我会在江城停留几天,有事随时找我。”然后不等叶梓反应,转身离去。
在叶梓的房间抽屉里,有一份自己做的简报。
里面有徐家的所有成员,徐非的照片被放在了最前面。
因为他是叶梓接近徐家的关键人物。
他每晚睡着都要拿出这份简报出来看一看,时刻提醒着自己,别忘了母亲死时痛苦的脸以及他这十几年来走过的充满玻璃渣子和荆棘的血路。
徐非的身形略显瘦削,衣服穿在身上却意外的合体,叶梓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修长匀称的身影走远,然后完全消失在了墙角后面。
他这才低下头,看着徐非刚刚留下来的纸片。
素白的纸上用手写着徐非的名字,背面则是酒店地址。
徐非两个字写得极重,真正铁画银钩,笔走龙蛇。
叶梓盯着这两个良久,才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步履阑珊的走出了巷子。
徐非见过叶梓后,便直接回了酒店。
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便见酒店大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非走过去看了一阵,似乎是有人吃了酒店提供的食物,结果食物中毒进了医院,家属不依,上门来讨要说法,但酒店方面一直没有给予正面回应,家属一时气愤不过,竟然找了一群人来闹事。
这出闹剧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酒店的保安和亲友团僵持不下,酒店的相关负责人却一直没有露面,所以才让事态一度恶化。
徐非在人群外面站了一会儿,然后从隔壁的偏门走了进去。
鉴于现在状况特殊,他没有坐电梯,而是由一旁的安全通道往上走。
楼道里很安静,徐非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往上走,他的房间在八楼,这样走上去其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不知道走到了第几楼,楼道里突然出现了脚步声,皮鞋与地板摩擦出来的声音打破了这股安静。
徐非并没有太多想法,楼梯是公共的,他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不走。
他也没兴趣从楼上下来的是些什么人,不过他还没走出几步,立刻有人拦在了他面前,“不好意思先生,七、八楼我们已经包下了,你没有权利进入。”
徐非抬头,看见安全出口处那个大大的7,然后将视线投向面前的黑衣男子,“我昨晚还住在8楼的房间里,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这件事?”
对方并不理会他的话,一径道,“这是酒店的问题,你可以向他们投诉。”
徐非微微勾唇,“那你总得让我把行李拿出来吧?”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不能再让你更近一步,你的行李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对方冰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声音僵冷得像台机器,“请问你住哪个房间?”
“810。”徐非说。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道,“好的,请稍等。”说着黑衣男人向身后的人耳语了几句,对方便点头上了楼。
趁对方是去取行李的这段时间里,徐非就靠在墙上,侧头望着窗外。
江城的确是个小地方,酒店级别不超过三颗星,没有自己的机场,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这里山清水秀,是个周末度假的好地方,但是这样的一个地方,还不足以吸引一些大人物前来。
现在这被包下的两层楼里都住着些什么人徐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来江城的目的是叶梓,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对方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几分钟后,刚才那个人就回来了,手上却没有提行李,只是对那个黑衣男人说了两句,声音太轻,徐非没听见任何内容。
那黑衣男人听罢,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对徐非说,“先生,我们老板想见见你。”
徐非挑了挑眉梢,“你们老板是哪位?”
“你去了就知道了。”对方又恢复成了冰块模式。
徐非站直身子,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带路吧。”
他的干脆倒让对面的人一愣,随即转身朝楼上走去。
徐非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看见八楼的走廊上隔了一段距离便站着一个黑衣男子,这群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徐非心里暗暗吃惊,脸上仍是不动如山。
前面的黑衣男子停在了810的房门前,抬手敲了两下,一道声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进来。”
黑衣男子推开房门,态度恭敬而礼貌,“老板,人带来了。”
徐非的目光越过前面的黑衣男往里面看去,这是整个酒店视野最好的房间,从窗前往外看,能将大半个江城的景色尽收眼底,房间的布置虽然差强人意,不过相较之下已经是最好的了,一个男人此刻正静静的立在窗前,只留一抹倨傲高冷的背影,徐非一愣,这是昨晚坐在酒店大堂沙发上的人。
因为影响深刻,所以徐非第一眼便认出了他。
窗前的男人并没转过头来,仅说道,嗓音低沉而优美,“让他进来。”
黑衣男子应了一声,然后对徐非做了个请的动作,等徐非跨进门去后,他便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