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辰子戚深感无力, 痛恨自己太弱。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常娥被人掳走的时候。
丹漪深吸一口气, 推开辰子戚盘膝而坐,双手合于丹田处, 努力将四处乱窜的内力导入正轨。自从练到丹阳神功第三重之后,这种状况就时有发生, 只是这些年辰子戚一直在身边,让他惫懒惯了, 差点忘记自己也可以自救。
蓝江雪掀开纱帐看了一眼内里的情形, 冲几个轿夫打了个手势。
软轿再次落地, 蓝江雪走进来, 让鹰翎的人把昏迷的圆灭丢出去, 又抢走了针玄身上所有能用的药, 并把他也推了出去。
针玄空手站在原地,看着那软轿飘然而去,油然生出一股悲凉之感。白云使说要减轻重量加快速度,就把他俩连同那只软榻一起扔了出来,叫他等着蓝山雨那群人一起走。坐在软榻上踢了踢脚边昏迷不醒的圆灭,针玄眯起眼睛,“和尚,闲着也是闲着,咱再扎几针?”
于是,等蓝山雨他们找到百草谷谷主的时候,和尚身上已经插满了银针,指尖还被划了个口子,挤出一只灰色的蛊虫来。
抬着三四个成年人,轿夫一口气只能飞二十里。蓝江雪把无关人等清出去,又叫丹漪化作原型,轿子里只有辰子戚一个人,速度立时就高了起来。
化作原型之后,丹漪似乎好受了一些,窝在辰子戚怀里闭着眼睛。
小红鸟已经长出了五根尾羽,只是身体没有长多大,依旧能躺在辰子戚的手掌里。当然也是因为辰子戚的手长大了。
轻轻把小毛球拢在怀里,辰子戚靠在轿子门前,掀开面前的轻纱。这次飞得很高,有稀薄的云雾在面前飘过,三只黑色雄鹰在前面带路,雄鹰后面跟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孔雀。
夏天已经过去,孔雀的尾羽变得有些稀疏,但依旧很漂亮,长长地拖在后面,像蓝江雪常穿的那种曳地长袍。
孔雀飞上一刻钟,就要落到轿顶休息片刻,而后再跃下去继续飞。三只鹰倒是飞得极为轻松,最大的那只还时常盘旋回来催促轿夫快些。
六十里路,没有任何停歇,直接到达了寂河山庄。
寂河山庄,依山傍水。山庄周围是崇山峻岭,方圆几十里荒无人烟。房舍都盖得很高,青砖墙上爬满了藤蔓,有乌鸦在周围盘旋哀鸣,远远瞧着有些渗人。好在今日是个大晴天,夕阳的余晖映在庄子门前的小河上,粼粼波光灿灿金黄,倒是减少了几分阴森之气。
白孔雀在空中化作人形,变成了一身素衣的蓝江雪,率先过去叩门。
漆黑厚重的木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张如同死尸一般冷寂的面孔,满是戒备。蓝江雪将一块令牌递过去,那人看了看,立时弯腰行礼,“见过白云使。”
院子里的装潢与外面相同,到处都是蜿蜒的藤蔓,十分潮湿。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长满了绿绒绒的青苔。不过室内的装潢倒是没有丝毫的阴森鬼气,瞧着很是正常。
辰子戚恢复了些力气,可以自己走路了,用斗篷蒙着头,抱着小红鸟进了山庄的正房。这里是山庄最好的房间,屋里铺着颜色艳丽的绒毯,桌椅、茶几都是名贵的黄花梨木,床上的被褥显然是刚换的,鲜亮又柔软。
辰子戚把小红鸟轻轻放在床铺上,一阵红光闪过,人形的丹漪便出现在了锦被间。
“戚戚……”丹漪微微睁开眼,轻唤了他一声。
“疼吗?”辰子戚脱了鞋子爬上床,把丹漪抱进怀里。他的内力还是空空一片,想来要睡一夜才能恢复,心中很是着急。等会针玄来了还是让他给自己施针的好,只逼出一点点应该也不妨事,大不了他吃两年药养养。
丹漪抿了抿唇,疼痛已经没有那般厉害了,只是内力依旧杂乱无章,且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一丝一毫都疏导不了,这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再忍一下,等我恢复一点内力就给你疏导。”辰子戚凑过去,在那苍白的薄唇上亲了亲。
不带任何欲望的、满是疼惜的一吻,仿佛有着治愈疼痛的仙力,让丹漪觉得好受了些。
辰子戚见他眉头舒展,便又贴上去轻吻,“呼呼,痛痛飞。”
丹漪听到这话,忍不住勾起唇角,想起小时候两人在一起的光景。软乎乎白嫩嫩的戚戚,握着他的手轻轻吹气,还未长开的桃花眼笑成了一弯月牙。
“戚戚,你去吃点东西,我……”丹漪缓缓抽了口气,强自忍耐片刻,才接着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嗯?”辰子戚蹙眉,摸摸丹漪的脸,发现他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心中咯噔一下,扶着他坐起来,试图运转内力,然而周身经脉如同晾干的麻绳,一滴水都挤不出。
丹漪已经说不出话来,方才片刻的安宁,宛如狂风海啸前的预兆,此刻铺天盖地而来,根本抵挡不住。努力运转内力压制,然而压住了这里,那里就会掀起更高的海浪,最终将他淹没,溃不成军。
“唔……”丹漪露在外面的皮肤开始发红,不受控制的真气在周身逸散,仿佛有流光在经脉中快速闪过,紧闭的双目倏然睁开,露出了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珠子,“戚戚……快走……”
那四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到极致的低哑。
“丹漪!”辰子戚焦急不已,把针玄留下的瓶瓶罐罐拿出来,倒出一把益气补血的药丸塞进嘴里,希望能赶紧养出一丝内力来。
“啊——”丹漪突然发出一声嘶吼,似是痛极的叫喊,又似神功突破时的长啸。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身体热得仿佛置身岩浆之中,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在沸腾,在他快要被烧死的时候,感觉到有一片让他极为舒适的清凉贴在后背上。
占有它,撕碎那清凉的东西,拆吃入腹,这样自己就不会业火焚毁。
脑海中只剩下这一种意识,丹漪猛然翻身,将正在努力嚼丹药的辰子戚一把掀翻。
辰子戚猝不及防被撂倒,还没嚼碎的丹药咕噜一声咽了下去,呛得他沁出一滴眼泪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刺啦一声撕碎了衣裳。
“丹漪!”辰子戚惊呼一声,刚伸出手就被丹漪死死压住,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疯狂的啃咬,“啊,疼!你不会也中蛊了吧,唔……”
身上的人,如同野兽一样,从他的脖颈啃到肩头,留下一串带血的牙印。
“丹漪,啊……”辰子戚想推开他,但自己现在没有内力,想要推开内力暴涨的丹漪,简直是蚍蜉撼树。
内衫被丹漪外放的内力震成了碎片,滚烫的身体贴过来,简直要把他灼伤。
辰子戚知道他是走火入魔了,禁不住暗骂一句。人家走火入魔就是杀人放火,这人走火入魔竟然是占他便宜!这个色鸟!
不够,还不够,丹漪在那一片清凉上毫无章法地蹭着,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将这宝贝拆吃入腹。
原本还在想办法帮丹漪疏导,当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钝痛时,辰子戚彻底懵了,而后疯狂地挣扎起来。
两人早就心意相通,就差这最后一步,辰子戚其实并不抗拒这种事,只是丹漪这个假正经非要等他及冠。如今这档口,非是他不愿,而是瞧丹漪这疯狂的模样,真让他干下去,自己肯定要废了。
然而,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辰子戚扬起脖子,痛喊出声,眼中禁不住蓄满了泪水——疼的。
“王爷,出了什么事?”蓝江雪在门外焦急地问。
“唔……别进来……”辰子戚大喊道。
蓝江雪听到这话,只得顿下脚步,克制地站在了原地。
与清凉通为一体的瞬间,丹漪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适,而后,狂乱无章的真气,便朝着那处疯狂涌去。
辰子戚紧紧皱着眉头,感觉到一阵灼热无比的丹阳真气,如江河决堤一般疯狂地涌进体内,筋脉中因为没有寒凉的龙吟真气相抵,只能生生受着,带来一阵灼热的疼痛。
但这样的状况,却让辰子戚心中一喜,只要能把丹漪的内力引进来,他就可以化解。立时捉住那些四处乱走的丹阳真气,引导着往丹田冲去,只要运转一周天,就可以使它们温和下来。
然而,某只禽兽并没有给他安静运转的机会,突然大力征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