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至今,其三人名下的商船已经有七艘之多。
现如今海上贸易可是赚大钱的买卖,有商船在手那就是能下金蛋的母鸡。就算自己的货物用不了这么多船,只要船只一下海,自是有许多没有商船的小商人趋之若鹜,商船是按货物比例来抽成的,可谓是一本万利。
骆怀远四处巡视了一下各处的生意,又去与谢懋见了面。他与谢懋沈玄两人说起来是合伙做的生意,总归来说还是谢懋上心的程度要多一些。骆怀远远在京城,沈玄成日里忙着水师的各项事务,谢懋虽挂了一个提督水师的名号,但日常公务并不忙碌。
几年未见,谢懋如今很是容光焕发,可以看出近几年过得很顺心如意。
确实如此,处在他这个位置,多的是人想巴结上来。有权又有钱,可不是红光满面一副官运亨通的模样。
谢懋自然没忘记如今自己能日进斗金是谁带来的,接触了这么几年,他也能看出这个叫‘陈云’的小侄,真实身份并不若表面如此简单。谢懋身为镇国公的心腹,自然对京中乃至沈家的情况十分熟悉,根据这些也能猜个*不离十。一个胖子,又与沈家人十分亲近,除了那个镇国公的外孙女的夫婿四皇子还能是谁?
只是别人不开口明说,谢懋就乐得装作不知,人嘛很多时候还是要识趣些的好。
谢懋设宴款待了骆怀远,两人在宴上聊了许多,聊着聊着骆怀远就切入了正题。
这也是他此次而来的目的,早些时候便有这种想法,只是那时候时机并不成熟,如今这个时候却是恰恰正好。
尤其来到福州以后,骆怀远也从自己熟识人的口里打听了不少周边一些小国情况,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想法暂时还没有那么超前,也许再过些时候会有不少眼光锐利的商人能发现这点,只是这会儿还达不到如此高度。
骆怀远将自己的想法一点点讲书 快 電 子书了出来,谢懋从起初的惊讶到之后的怔忪,一直到最后久久合不拢嘴。
过了良久良久,他才开口道:“陈兄弟,你知道若是你说的能成为真,咱们、咱们……”
谢懋眼珠子都红了起来,为的是骆怀远口中所说的那件惊世骇俗之事。明明听起来一切仿若是天方夜谭,可能因为骆怀远其人确实在谢懋面前创造过奇迹,也可能因为谢懋血液里也流淌着商人的血液,他竟然觉得此举可行?!
他神经质的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着,良久,才又在骆怀远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失态了,端起酒杯做掩饰,道:“此事定然没有陈兄弟说的如此简单,不知可否详细再说说具体。”
骆怀远便将自己的一系列想法,更加详尽的讲诉出来。
其实骆怀远整个思路的灵感,来自于他在现代那会儿所知道的一段明朝的历史。明朝中后叶期,因海上贸易繁荣昌盛,许多商人从中发现了一种商机,那就是类似于现代社会的炒外汇。
此时大熙的环境与明朝那时有着本质上的相同,却因历史出现了偏差,又有许许多多的不同。相同的是大熙在如今世界上的地位是举重若轻的,说是整个世界的最中心点也不为过。大熙的丝绸、茶叶、瓷器、纺织品乃至许许多多手工业制造出来的东西,在世界各地都非常受欢迎,哪怕是钱币这种其貌不扬的日常所需。
许多沿海一带的小国俱没有成熟的炼铜术,但因日益昌盛的海上贸易又迫切需要一种具有信用的货币,进行流通与交易。要知道一些小国,若是自己铸造铜钱,先不提其必须自己掌握铜矿,或者需要稳定的铜料来源,其铸造技术是否能达标,铸造钱币材料的比例也是需考究的,若是比例不当,并不能长期保存。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钱币是否能流通,用来交易的时候别人是否会认账。
这些都是需要克服的问题,最为简单的就是拿来主义,进口信用好国家的货币作为本国流通钱币。
而大熙作为一个强盛大国,其国家的实力乃至经济都是名列前茅的,其铸造的铜钱质量上乘,可以经久保存,且国力强盛,货币的信用有保障,对于海外的一些小国家来说,自己铸币还不如直接从大熙进口一些铜钱,作为本国流通货币来得容易。
在这种大势之下,可以利用的地方便有许多。
例如可以从外国进口一些铜料,然后运回大熙铸造铜钱。其他小国不会的技术,并不代表对于身为大熙顶尖实力的骆怀远及谢懋乃至镇国公等人来说,也是一件难事。还例如大熙市面上不光流通铜钱,也流通白银。大熙因为金银稀缺才采用铜钱作为流通货币的,但大熙缺少的,其他一些国家却并不缺少。他们完全可以将铜钱运出去,换白银回本国再换取大量的铜钱运出去,这种行为完全属于空手套白狼,也属于投机。
骆怀远之前曾打听过外面一些国家铜钱与白银的比例,例如一两白银在大熙境内可以换900枚左右的铜钱,在其他国家同样一两白银却只能换300枚左右的铜钱,铜钱的购买力远超白银。
这些都是商机,让人只凭想象便能激动的浑身发抖。
所以谢懋会表现的如此失态,骆怀远并不太吃惊。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比空手套白狼更为让人为之激动的事呢?
当然这么做肯定是有弊端的,例如大量的白银涌入与大量铜钱的流失,会造成市场通货膨胀与通货紧缩。
只是早在大熙开启通商港口同时,骆怀远便隐隐看到了一丝危机,海上贸易确实繁盛,可在巨大利益的阴影下面,大熙却是以本国所产的各项物资去换回无数的金银钱币。国库的积累以眼见的程度加高,可终归究底大熙在本质上是并没有进行获益的,获益的反而是那些小国。
当然,说没有获益也不太准确,只是大熙作为最大的出口国家,它所承担的出口量的比例是它可以承担的吗?
不过这些问题并不是骆怀远能够操心的,先不提他有没有足够高的水平去解决这些问题,像国家与国家之间,外汇储备经济问题等等,在现代都是一项非常复杂的问题,又怎么可能是他一个无所事事的宅男能搞懂的。
也许他基于眼光的问题,多了那么一些先见之明,但对如今的骆怀远来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要知道如今胜负未分,他仍在为自己的未来所奋斗努力着,国家责任此类的事对他来说太过遥远。
再退一万步来说,若命运真是无法阻挡,自己落不了什么好下场,给晋帝那个阴险的家伙留下一个隐形的炸药包,到时候炸得他尸骨无存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总而言之,如今对骆怀远来说,他目前要做的就是弄到大量的金钱,然后招兵买马做好一切的准备,其他的问题一概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两人谈了许久许久,席面上的菜食已经换过了好几次。直到快半夜的时候,谢懋才放过骆怀远,让他前去客房歇息,而自己则是回房继续去思考此间详细的流程该如何操作。
*
办完这次来福州的主要任务,骆怀远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于是,他便想起了严郅此人。
严郅毕竟是严嫣的大伯,临走之前严嫣也是嘱咐过的,哪怕是为了薛氏,能看顾的还是看顾一下。
骆怀远找谢懋打听了一下,获知了严郅的近况。
严郅来到福州以后,便入了市舶司。有沈玄、谢懋以及骆怀远留在此处的人手,他的□□比许多人都高。
不过严郅也是一个识趣的,旁人给了你便利,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去挥霍。他入了福州市舶司以后,从未与外人提过自己的这些关系,仿若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一步步开始努力着。
严郅此人脑袋灵活,擅左右逢源,很快便在福州这片儿混开了。不光与自己顶头上司关系不错,与福州本地的许多商人也慢慢有了些交情。
摸清楚情况后,他便利用职务之便委托所熟商人帮自己从海外带货回来。一起先只是少少的做那么一点,看着身边的同僚与上官俱是如此,渐渐的,他的胆子也大了。
之前听四皇子的描述,便知晓里头的油水不少,经过这一番经历,严郅才明白内里究竟如何。说是天降横财也不为过,一些与他同样作为主事的小官员,哪个不是吃得满嘴流油。
并且让人毫无把柄可抓,毕竟他们没有贪墨任何朝廷的银子,不过是利用众多商人皆想讨好市舶司官员的心理,让旁人给自己行使了一些方便。本钱也是自己出的,然后利用海商们的货船带货物回来,什么在大熙畅销带什么,一到港口,这些货物便自动有人接手。
没几个月,严郅便攒下了一笔不少的银子。
他左思右想买了一栋宅子,并拖人悄悄带信回京城,让薛氏带着两个儿子过来福州这边。
因着老夫人逝世一事,严郅并没有及时回去奔丧。按理说朝廷命官家中父母逝世,是需丁忧的。可严郅明白这次机会可遇不可求,并且当时他是以辞官的名义出京来到福州的,对外的说法便是出外做买卖养家糊口。加上福州市舶司这里一些官职并未形成系统,他名为主事,是个九品的小吏,实则也就是个打杂的,其实并不在朝廷规制以内,只是当地机构认账。
天高皇帝远的,严郅又是个小人物,京中那边有薛氏帮忙敷衍着,又是独门独户的过日子,自然不为外人知晓。
薛氏收到信后,还有些惊疑。
因着当时严郅临走时说了,等到了当地站稳脚跟便接她过去。这才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站稳脚跟了?
当然薛氏也相信丈夫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便悄悄的开始收拾行装,带着两个儿子出京了。
薛氏的去向也就只有沈奕瑶与出嫁的严茹严玲知晓,她们自然不会在外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