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奕瑶是个内宅女子,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用的上什么侍卫呢,也就日常出行时跟几个负责安全。
这些人在威远侯府很沉默,平日里也不招人眼,他们各自有家,轮班换值,不当值的便返回家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聚得如此整齐。
至于这些人是如何出现在内宅的?
沈奕瑶一直在紫玉轩,那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这个三姑娘整出来的。
老夫人惊怒不定,怒拍一下椅子扶手,“阿嫣你这是干什么,让这么多男子进到后宅来,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你想翻天了不成?”
翻天?
是啊,她就是想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这一会儿时间,外面的侍卫已经开始动了,有两名侍卫提溜了一人走出来,往正屋廊下一扔。
众人定睛一看。
此人须发皆为花白,长条脸,左腮帮子有一颗痣,一身灰色的棉衣,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这不是常大夫吗?
常年出没于后宅,老夫人对他甚为信重。老夫人有心口疼的老毛病,俱是常大夫日日给调理的。
严嫣一撩斗篷下摆,迈了出去。
她望着惊恐不定的常大夫,露出一抹笑容。
“想必如今这阵势,你应该懂是为了什么。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这大晚上的,也不想耽误时间。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让人逼你说?”
常大夫抖索着嘴唇,强自镇定,“三姑娘这话是为何意,这大半夜里的,如此行径对待老夫,这就是威远侯府的待客之道?”又对堂中老夫人急怒的喊:“老夫人,这事你得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是行医问药的大夫,可不是贵府里的奴婢下人,居然如此被折辱!”
他为裴姨娘看完诊,又跟着来回跑了一趟锦瑟院和紫玉轩。因为天色已晚,便留在威远侯府没走,府中常年给他备了一间房,也不怕没处休息。回去刚烫了脚歇下,便被几个大汉破门而入提溜到这里来了。
“嫣丫头,你让人绑了常大夫过来干甚?”
“当然是有事了,没事找他干甚。”严嫣神情淡淡的。
这句话将老夫人堵了个仰倒跌。
她连连拍桌,哭天喊地,“老二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女儿,沈奕瑶,你还管不管了?”
沈奕瑶默不作声,低头坐在那里。
严霆紧紧皱着眉头,出声谴责,“阿嫣就算你气恼你娘受了委屈,也不该如此行径,又这样对老夫人不敬。”
同样没有人理他。
“三姑娘,老夫可不是你们威远侯府门下奴才,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常大夫威胁道。
要是他腿不抖,说话不打颤,气势就更足了。
严嫣懒得理他,转身进了屋。
常大夫身边一名大汉拍了他肩膀一下,狞笑着:“你这老货真是笑人,就你这样的小虾米,捏死了也就捏死了!三姑娘说的话没听见,有话就赶紧说,别呆会儿想说没人听了。”
这说话的途中,董妈妈带着一队丫鬟婆子进了屋,俱是凝香阁里的下人。
严嫣眼神一晃,她们便长驱直入往东间里去了。
隔着珠帘和屏风也看不清里头状况,只听到里面响起董妈妈的声音,“哎哟,裴姨娘,您这刚小产,怎么就下床了?”
裴姨娘脸色僵硬,她能说她是在偷听外面动静吗?
“……”
“既然您能下床了,也让奴婢省事了……”
又听里面传来严倩的尖叫,“你拽我姨娘干甚,放开……”
不管怎么说,裴姨娘被人架出来了。
她一身中衣,神情慌乱,披头散发的,“这是怎么了?姑母,表哥……”
老夫人今日被气得不轻,“你让人拖了裴姨娘出来干什么,她刚小产,见不得风!”
严倩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跟随其后跑出来,“爹,祖母,你们也不管管……”
几个丫鬟拥了上去,又是拉又是抱的,将她推了进去。
“二姑娘,这事可与你没有什么关系,赶紧进屋早些歇着吧。”
严嫣视若罔闻,一拍手掌,“对了,还有一个,吴姨娘。”
此话一出,一直站在角落的吴姨娘浑身一颤,也没人给她机会说什么话,就被人推着和裴姨娘两个站一起了。
严嫣看着两人,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噙着笑,又晃晃手指,“主子做了什么事,贴身丫鬟一定会知道!”
这是刚才老夫人拿来说沈奕瑶的话,因这莫须有的理由,沈奕瑶身边的丫鬟都被提出去打了板子,这会儿让严嫣拿出来用了。
就有人疑惑了,那会儿严嫣明明不在,怎么知道此言?是在给自己亲娘找场子,还是巧合?
按理应该是巧合,可看到如今这幅场面,谁敢说是巧合呢?
这么多人,如此周全的准备,定然不是一会儿时间就能聚集安排好的,换谁都不信这是事前没准备。
想着整件事的经过,想着外出去赏花灯的严嫣,想着之前几乎空置的威远侯府,这么好的机会,想做点什么还不是赶紧。再想想此时,怎么想怎么给人感觉这像是事前安排好的一个套儿,就等人钻了。
是只想套裴姨娘,还是连所有人都给套了?
这个问题永远让人不得而知。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哭天喊地,裴姨娘身边的丫鬟均被搜罗了出来。她们可就没有裴姨娘那么好运气了,直接被拖了扔到外面庭院里去,身边围了一群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