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和夫人确实如此吩咐,大姑奶奶。”
“你再去问……”此时已经完全是哭腔了。
“这——”
“你快去呀!”
那下人踌躇未动,沈奕瑶已是泪流满面,她手指无措的抓着自己衣摆,忐忑去望严霆。见此,严霆将她揽入怀里,轻拍安抚着。
沈奕瑶紧紧抓住严霆的衣襟,仓皇失措:“夫君,爹娘他们还在生我的气……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良久,严霆叹了一口气:“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岳父和岳母不会真生你气的。”
“真的吗?”沈奕瑶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绳。
严霆眼神晦暗莫名,点点头,“他们这会儿也只是余怒未消,咱们先回去,过两日再来。”
也不知这话到底在说服谁。
他细心的给沈奕瑶擦了眼泪,又整理了下仪容,才搀扶着她往外走去。沈奕瑶惶惶不安,魂不守舍。
回去的时候,严霆弃马坐车,抱着伤心欲绝的妻子不停安抚着。
从沈奕瑶的嘴里,他也得知当日妻子回娘家说合所发生的事。
严霆知道沈奕瑶不是个聪明的人,可当日闹成那样,她居然也能沉得住气,就能仿若无事?是笃定一向疼爱她的镇国公只是一时之气?
可现实森森的打了她一巴掌,严霆也想扇她一巴掌!如若早知道这些事情,他还能事前补救,可如今这样……
“那日爹骂我糊涂,说我是非不分,不配当他的女儿……”沈奕瑶嘴里喃喃道,不住淌着泪。
千娇百宠长大,她已经习惯了爹娘的宠爱,哪怕是发生在她人生中最激烈的那件大事,爹当时不乐意她嫁给夫君,也是发了很大的火,还禁了她足,可过了一阵子,还是依了她并疼她如昔。
严霆闭了闭眼,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亲亲她的额头,温言安抚,“别哭,岳父定然是火气还未消,等过些日子,气消便好。”
对于今日之结果,严霆并不意外,他甚至已经做好接受镇国公的暴雨雷霆,可如今镇国公见都未见他们,如此冷冰冰的将他们仍在那里置之不理。想着妻子口中,镇国公所说的话,他心中有些冷,是不是他们知晓了什么?
严霆有些后悔纵容家中人有意无意的轻慢,可谁能想到一件小事居然会引发如此大的风波。他本来只是想着,镇国公是为了给外孙女出气,此时看来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可已经过去了好久,期间还接阿嫣去了两次,我以为爹已经消气了。”
“没事,过两日我们再来。老人家脾气大,也是正常,我们做晚辈的多体谅也是应该。”
如今也只能这么着,在没摸清楚真正情况,严霆暂时不敢妄动。
希望他所猜测的,仅仅只是他的猜测。
沈奕瑶抽抽鼻子,“夫君你真好。”
……
正用午膳的点儿,侯爷和夫人回来了。下人们只是觉得奇怪,各处收到消息的,却是感觉出了异样。
老夫人按捺不住,想叫儿子过来询问,谁知严霆忙着安抚沈奕瑶,说等会儿再过来。
严嫣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正在陪严陌吃午膳的她,继续吃着碗里饭。
她习武历来食量大,旁的女孩吃一碗,她要吃两碗,所以她吃完一碗,又让梅香给盛了一碗。严陌最近饭量见长,从一开始吃一两口米饭,到之后吃小半碗,及至现在已经能吃一平碗了。
中午的菜式都是小厨房针对两人最爱吃的菜所做,严陌吃得很满意,吃完后又喝了一点汤。
膳罢,他问了一句,“要不要去看看娘?”
严嫣问道:“你觉得呢?”
他沉吟一小会儿,摇摇小脑袋,“那还是不要了吧。”
“坐一刻钟,然后起来散步消食,才能午睡。”
小阿陌乖巧的点点头。
……
听完严霆的讲诉,老夫人忍不住怒拍一下矮几,骂道一声‘蠢妇’。
这母子二人有相同之处,都觉得沈奕瑶这人蠢不可言,却从来不会检讨自身,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那你预计怎么办?”老夫人眼神复杂看了儿子一眼,有些心疼。
严霆坐在那里,神情淡然,“还能怎么办?当爹娘的不可能永远和儿女置气。”
老夫人心疼得直哆嗦嘴唇,颓然道:“也就是说一切要重新开始了?这镇国公也忒不是东西了!我当初就不赞同你娶她,瞧瞧……”她手遥指锦瑟院的方向,“只会哭,还劳我儿子去安慰她。摊了那样一个爹,如此难缠!当初就不该听你爹的,让你直接娶了玉瑾多好!”
严霆没有出声。
他爹身为嫡子,却生来体弱。公侯之家传承先嫡,再长。他爹虽身子不好,但占了个嫡长,于是得了这威远侯之位。按理说,一个当家人身体不好是不宜继承爵位的,可他祖母性子刚强,又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不愿让旁人摘桃。
从个人来讲,自然是自己继承了爵位比较好,但站在威远侯府这块牌匾之下,从传承上讲,却应该是能者居之为宜。
他爹身子不好,所以没办法领差事,他祖母不容人,祖父去世,便将所有庶子全部分家了出去。府里倒是清净了,可是一点助力都无,连个臂膀都没有。他祖母不会做人,处事刻薄,几十年来将一些亲戚、姻亲什么的都得罪了个遍。
而他爹,限于身子骨,只能扛着这威远侯府的牌匾,却一点功绩也无。
爵位只是爵位,真是有实力者还得看权势、官职、亦或是陛下的另眼相看。威远侯府什么也没有,截止到严霆出生长大,这威远侯府经历几代本就没落,又因当代威远侯无能,已至最末流的勋贵。
最末流的勋贵其实还不如一个官宦之家,最起码别人可以进步,可以科举,有很多条路可以走。而勋贵限于朝廷限制,除了光吃俸禄,便只能领闲差或者从军。
他不否认他是刻意接近沈奕瑶,博得她的青睐,那是他和威远侯府当时唯一的一条捷径,他不会放过。
老夫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的抱怨也仅是抱怨。抱怨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她也不例外。
“都是那个小东西作妖作的,你也回来了,可得好好管管!”老夫人还没忘记‘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严嫣挑事儿,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