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小不懂事,你怎么不知道看着他点?”陈铮把全身水淋淋的陈诺领回来之后,这是母亲的原话。
“去那边拔军姿半个小时!”这是父亲的命令。
而罪魁祸首陈诺呢?在天真地告诉父母说“猫猫身上有泥巴,我就把猫猫洗干净了”之后,父母除了温和地告诉他一句“不能给小猫洗澡”外,就是手忙脚乱地给他把湿透的衣服换掉,然后问寒问暖怕他着凉。
结果这不,刚换完干衣服、被担心会不会着凉的陈诺,趁父母不注意,已经自己大摇大摆打开冰箱门找了根自制小冰棍吃!
“小孩子不能吃冰棍!”陈铮严厉地对陈诺说,“你会肚子疼的!”其实陈铮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在父母的严格教养下,他自己俨然成了陈诺的第二家长。父母的溺爱导致他们已经在陈诺面前没有权威了,真正的管教都是由陈铮完成的。
“咦?”正在舔冰棍的陈诺看到陈铮姿势,“哥哥你又罚站了。”
“还不是因为你给小猫洗了澡!”陈铮没好气。
陈诺大惊:“啊?那我以后不洗了,原来洗了猫猫你就要罚站啊!”
“我不是因为洗猫猫才罚站的,我是因为‘你’不听话去洗猫猫才罚站的。洗猫猫跟我罚站没关系,但是‘你’洗了我就得罚站!懂吗?”十几岁的陈铮思维很清晰。
“不懂……”陈诺抬头看着陈铮说。
“那你离我远点。”陈铮气头上说。
“你要吃冰棍吗?”陈诺见陈铮生气,赶紧踮脚把冰棍举到哥哥嘴边,“吃了罚站就不觉得热了。”
“我不吃,你也别吃了。”陈铮口气软下来,他对弟弟能想着自己还挺感动。
“可是我已经开始吃了,上面都是我的口水,还能放回去吗?”陈诺问。
“好吧,”陈铮无奈,“那你给我吃,等会你就吃饭了,吃了冰的马上吃热的不好。”
“那你呢?”
“我……吃饭还得过一会。”陈铮郁闷地说。
陈诺点点头把冰棍给哥哥,自己进屋去准备吃饭了。结果两分钟之后,父亲的声音从书房传到院子里:“陈铮!叫你拔军姿你吃冰棍!不诚心悔改,再加二十分钟!”
陈铮泪流满面。他明明是本着爱护弟弟的思想来着,结果又杯具了,这该怪陈诺偷吃,还是怪自己管太多?他赫然发现,不管对父母的偏向有多大意见,自己为陈诺操心已经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成了一种本能。
总之在陈铮上军校之前,闯了祸有他在前面顶着,基本没陈诺啥事。陈诺享受着父母的宠爱,过得不亦乐乎。直到把陈铮送离家门,父母才回头想起来要严厉管教陈诺的问题,不过已经晚了……
陈铮在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察觉,一走他们才发现,陈诺的问题是相当严重。跟陈铮不一样,陈诺不认真听大人的话,总是自作主张。陈诺的生活作风也不严谨,整天在家吊儿郎当,既不看书也不学习,脾气上来还有点任性。有一次陈诺的父亲居然被老师叫到学校,说陈诺聚众打架,让他一军之长颜面无存。虽然事后证实陈诺是正当防卫,只不过找茬的反而被陈诺揍了才生出误会,但陈诺父亲心里的阴影算是种下了。父亲试着用管教陈铮的办法如法炮制,结果失败,从小宠溺惯了,看到陈诺对自己流露出一点恐惧的表情,他就根本下不了手。
“你赶紧训训他,这么下去他肯定考不上学!”陈诺父亲给大学里的陈铮打电话。
“爸你操心得太早了吧?他才十一。”
“你十一的时候都能看孩子了!”陈爸举例。
“那您再给他找个孩子看看?”陈铮笑。
“混账,你敢这么跟你爸说话!”
“不敢了不敢了。您叫陈诺听电话,我跟他说。”陈铮赶紧说。陈诺一接电话,陈铮口气立刻像他爸一样严肃起来了:“怎么打架了?也不好好学习,放学就知道玩!你考不上重点高中信不信我揍你啊!”
“哥你好凶!”陈诺委屈,“这么久没见到你了,一上来就训人!”
“小兔崽子,你不在家好好听话,我每次打电话都训你!”陈铮在军校接受过正规军训洗礼之后,教训起来口气更硬了,“别让你爸妈生气啊,知道不?他们那么疼你。”
“什么我爸妈,难道不是你爸妈?”
“我爸妈是我爸妈,你爸妈是你爸妈,虽然咱俩的确是同父同母,懂不?”陈铮的逻辑表达能力依然剽悍。
“懂了。”陈诺轻轻地笑,“哥你吃醋啊!其实你不在家,咱爸咱妈可想你了,老说你在家多好多好,盼着你回来。”
“小混蛋,那是因为你不听话吧!”陈铮骂。
“我不听话才能显出你听话啊,再说你把话听了,我就不用听了嘛!”陈诺面不改色地耍赖皮。
“好了时间到了,我不跟你废话了,你好好学习知道吗?”
“哥我想你啊!你赶紧回来,我就不用每天听你爸训了。”陈诺继续卖乖。
“回来揍你!”陈铮狠狠挂了电话,嘴角却不自觉地挂了微笑。才十一岁,贪玩点是应该的,陈铮其实并不担心陈诺,他对自己的弟弟很有信心。
不过,几年之后陈铮的信心就被陈诺无情地击碎了,等他毕业分配工作回到家,发现陈诺的成绩还是中不溜秋,平时乱看什么军事理论现代武器研究之类的书籍,根本不用心学习,照这么下去要考重点高中根本是危险之极。陈铮急了,提着陈诺找到班主任,问了陈诺的情况,然后就对症下药地给陈诺辅导。
“哥你简直比爸妈还着急。”陈诺在回家的路上笑对陈铮说。
“不要嬉皮笑脸!”陈铮严厉地看他一眼,“考不上我真揍你啊!”
“你放心,考得上。”陈诺满不在乎地说。
“你不要给我信口开河!”陈铮暴躁,“你老师说了,你基础很不扎实,平时考那成绩全靠突击。”
“那就再突击一下呗。”
陈铮无语了,他觉得陈诺就算考上重点高中,也一定会吊车尾的。
结果是经过半年的督促,陈诺果然以挺惊险的成绩上了本市重点高中。上了高中以后,陈诺依旧故我,学习学校课程不用功,参加的课外活动却很多,看上去完全是打算仗着家庭关系混日子的表现。
然而陈诺注定不让他省心,两年以后,陈诺说服家人同意,申请了一年的法国交换生,跑到国外去了。他才十七岁!陈铮抓狂了,父母怎么就由着他去了啊?陈铮知道消息以后,天天对父母表示反对。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是陈诺父亲的回答,看上去已经完全放弃,把陈诺当做债主来供奉了。
于是这一年里,陈铮担忧不断,几乎把工资都用来天天打国际长途了,直到陈诺轻声嘲笑他“瞎操心”,并且告诉他自己适应的很好,陈铮才改成一周一打。
“你别给我出状况了!你想留学就好好学,家里都会支持你的。”陈铮用命令的语气嘱咐陈诺。
“哦。”陈诺的回答听上去很靠谱。
结果一年以后,当陈诺突然出现在机场,打电话要陈铮来接的时候,陈铮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你怎么回来了!逃学了还是放假了?还没到圣诞节吧!你现在不该准备考试吗?”陈铮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