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妻,相公病了不知随侍在旁,反倒要在宴席上抛头露面。相公的东西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处,反倒要让人去问个姨娘。王妃当真厉害。老身佩服不已。”
这一通话又是直接去堵沈氏。
而且,还是在帮一个妾侍说话。
沈氏终究怒了,气道:“你们总说我和你们不亲。可就这样处处奚落我的家人,让我如何面对?”
她这番话说得委屈至极,周围太太们看着她的时候,不由面露同情。
沈千兰说道:“也并非是奚落。只不过有些事情看不过去,说上一两句。”
她瞥了眼灵犀,道:“听闻王府的这位,虽然未曾为王爷产下一男半女,但曾有孕多次。说起来,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你这样为难人,到底是落了下乘。”
定北王一直无子,这是稍微熟悉点的人家俱都知晓的。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灵犀曾经有孕多次,只不过没能生下来。
如今听闻这妾侍曾有孕多次都落了胎,再听沈千兰的那句“落了下乘”,旁人不禁猜测起来,沈千兰这句话说的是沈氏现在这般做法,还是说多年来灵犀未能生子一事。
如果是后者……
那可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细想灵犀的遭遇,再看沈氏,再想到沈氏连灵犀得了个“姨娘”的身份都要公然计较,太太们望向沈氏的目光里,便多了许多不明的意味。
偏偏这个时候,沈千兰又道:“姨娘的身份,也是她应得的。毕竟若非那些个‘意外’,王姨娘已经为王爷诞下几名健康的子女,王府里男丁都能添上几个。王妃,您说,是也不是?”
她这话,简直是在十分明确的告诉所有人,那些“意外”,是由沈氏一手造成的。
王爷无子的后果,也是她刻意所为。
旁边的窃窃私语声瞬间大了不少。
沈氏怒火中烧,低吼道:“沈千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千兰淡淡的笑了下,“我只是想告诉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那些手段,旁人或许不知晓,可我却清楚的很。”
这时候有位太太在旁边迟疑着问道:“当年这位……”她忘了灵犀姓什么了,顿了顿,“……这位姨娘,落下的胎里,可有男孩?”
这话可就问的十分尖锐了。毕竟在场的人们都知道,定北王没有儿子。
沈氏听闻后,脸色漆黑如墨,不答话。
沈千兰莞尔,说道:“不止一个。”
落了不止一个男胎。
这句话仿若惊雷落到了人群里,轰的一下炸开了锅。
沈老太太自然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
她脸色一整,呵斥道:“都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
沈千兰并未理会她这一句。
沈千兰朝沈氏看了眼,转向灵犀,说道:“你若有苦衷,只管与我说。旁的我不敢保证,关键时候护你一护,还是可以的。”
她这话里的意思可就多了许多。
她是定北王妃的亲姐姐,为何反倒要去护着定北王身边的一个姨娘?
相熟人家里年长些的女眷都隐约知道,当年和定北王议亲的,是这位沈千兰,而非现在的定北王妃。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换了人不说,多年来沈千兰也未再嫁。
众人将这事儿前后捋了捋,再看沈氏身后,眼神又是与先前不一样了。
沈氏之前就是怕沈千兰乱说话,所以才非要来这众人聚集之处看看。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沈家和沈千兰都默然不语,偏偏今日,当真是公然发难。
在这一瞬,她忽地想了起来,沈国公府的人之前去过徐太后那里。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便被她忽略了。
毕竟徐太后没有任何理由去帮助灵犀。
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沈氏终究是没法继续坐下去。
她朝着灵犀冷哼一声,说道:“我们走!”语毕,当先推开座椅,先行离了座。
灵犀看看陆老太太,看看沈千兰,忽地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声音哀戚的说道:“王妃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妃不要责罚奴婢!”
她语调十分仓皇凄凉,甚是无助,任谁听了,都忍不住心里生出怜惜和同情。
所有人,包括沈老太太和沈千兰,看了她一眼后就都望向了沈氏。
沈氏气狠了,怒吼道:“我这些天见都未见过你,何来的责罚?莫要血口喷人!”
灵犀身子剧烈抖动着,不再说话。
这时候莺歌旁边的那个小宫女低低开了口:“王姨娘的身上有许多的伤。太医说,都是陈年旧伤了。怕是难以痊愈。”
“确有此事?”莺歌的声音比刚才说话的银香声音大了许多,脆生生的一说,周遭人都能听见,“王姨娘身上果真有许多的旧伤?”
在她鼓励的眼神下,银香的胆子也大了点,点点头道:“是有很多。”
莺歌叹道:“王爷心慈,断然不会随意处罚王姨娘的。”
银香也知道蔺时谦是出了名的为人十分公正,顺势点了点头。
沈氏被太太们尖锐的目光刺得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