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凌一一答过之后,太后本是让他退下。
谁知贺重凌刚刚迈出步子,旁边的徐太妃恰在此时也开了口。
“我还有些话要问小幺。邹姑娘若是无事,就先行离开吧。”
蔺君泓猛地抬眼看向徐太妃。
徐太妃眉目不动,只淡笑着望向元槿。
元槿明知徐太妃是要给她难堪,而且,顺带着给蔺君泓挽回些颜面。
她倒是无所谓。
左右往后是住在端王府里,并不是住在宫中。徐太妃喜欢她的话,就多多往来。不喜欢的话,她少在对方跟前碍眼,将礼数做足、该自己办的尽数办了就是。
所以,徐太妃此刻让她先走一步,她虽明白了其中关窍,倒也没甚太大感觉。行礼过后就准备离去。
但是蔺君泓却不乐意了。
他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孩儿,偏偏徐太妃这样落她脸面。
这还是第一次相见,还没过门。
如果以后她成了徐太妃名正言顺的儿媳,还指不定受到怎么样的难为呢。
于是蔺君泓上前一步,与徐太妃道:“槿儿初来乍到,不认识路。不如我送她回去,而后再来听徐太妃教诲。”
徐太妃一听自个儿的儿子为了个小丫头竟然这般疏离顶撞,心里头的怒火哪还压得住?
当即沉了脸色,愠道:“她这样大的人了,由宫人引着,怎会寻不到路?莫不是她的痴傻之症未曾痊愈罢!”
提起这一茬,蔺君泓彻底恼了,当即就要上前辩驳。
却被身后的女孩儿一把拉住。
元槿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如此。
蔺君泓没见的郁色还未消除。
他朝元槿安抚地望了眼,正欲和她说些什么,旁边的太后却是忽然开了口。
“邹姑娘不认得路也没甚打紧的。”太后笑道:“贺大人不是在吗?让贺大人送邹姑娘出去便可了。”
太后这话,显然是给母子俩各一个台阶下了。
一来,元槿有人送了,之前那“不认路”的状况可解。
二来,蔺君泓可以安心留下来陪母亲说说话了。
只是蔺君泓这两天防贺重凌防得紧,哪肯答应?
但太后神色凌厉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为了个女孩儿再做顶撞。不然的话,连她也要恼了。
蔺君泓胸口起伏了半晌,双拳紧握。
他强行掩下心中所有的不甘和冷意,薄唇紧抿,最终说道:“好。”
元槿离他近,发现他刚才有一瞬神色不对,似是在做某种挣扎,又似是在做某种决定。
但,只短短的须臾时光过去,他就又恢复了平静,好似刚才她看到的不过是幻觉罢了。
事情既已商定完毕,元槿便得以出去了。
行礼过后,她和贺重凌一前一后地出了宫殿。
因着心里有事,元槿并未像以往那样主动开口搭话,而是前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后,都保持着沉默。
贺重凌看她好似在想事情,想了想,也并未开口说什么。
这时元槿忽然想起来一事。
此事她不方便问蔺君泓或者是父亲,毕竟这事儿和他们俩都或多或少有联系。
昨日里人多,她也不方便多说。如今刚好贺重凌在,索性问了他:“不知爹爹如今不在北疆了,谁会去那里?”
她记得,父亲的两个得力副将被调去了西疆。
这样的话,北疆怕是无人镇守了。
贺重凌思量了下,说道:“若是没料想错的话,应当会是定北王。”
定北王这个名号,元槿倒是听说过。因着父亲镇守北疆,她对北疆那边多少留意了下。
他是先帝的胞弟。两人是双生子,出生时相差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定北王也是少年将军。当年先帝即位后,他就主动交出兵权,定居北疆,当个闲散王爷去了。
如果有他出马的话,北疆定然无碍。
元槿这便松了口气。
——她可不希望因为蔺君泓的一时意气,让北方的形势出差错。
又转过两个弯去,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那嘈杂声算不得太大,若是平日里,或许就这样被人忽略过去了。
不过,元槿听闻之后,却突然地抬起头来,循着声音看过去,朝着那边惶然四顾。
她听到了狗儿的哀鸣声。
贺重凌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