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在轻轻惊呼几声之后问钱嬷嬷:“他是哪位少爷呀?”
钱嬷嬷有些羞愧的样子,毕竟是让外人看慕家笑话了,但她语气却是恨恨的,“是三房的晖二爷。这种日子里也惹昭少爷,我看他是活该。”
所谓三房,是英国公府的三房,公主府一向看不上他们。
长宁公主完全把要看他未来夫婿刘冕的事忘到一边去了,因为发生了打架的事,所以比武也就暂停了,众人呼朋唤友地要去别处玩,钱嬷嬷抓紧最后的时间为长宁公主指了那位刘家公子哥是谁,长宁只看到了他的正脸一眼,觉得的确是长相端正,端正到都快没什么特点了,然后就一直看到他的背影,觉得的确是有点矮,好像不比自己高多少的样子。
总之,即使长宁公主觉得只要皇后满意,她就准备盲婚哑嫁的,此时看到刘家公子,她却有些无法言喻的失落怅然,大约就是,我是要和这种人配成对吗这种感觉。
长宁公主又在阁楼里坐了一会儿,发现里面书架上书是不少的,便问钱嬷嬷:“这些书,我可以翻翻吗?”
钱嬷嬷便说道:“公主殿下请便,只是这些多是几位公子的手抄,怕是不能入公主殿下的眼。”
长宁公主有些奇怪地说:“是表哥的手抄本?”
钱嬷嬷些许无奈地说:“这个阁楼,不知公主殿下上来前可看过它的匾额。”
宁宁还真没注意。
钱嬷嬷说,“是长公主提上去的‘修心阁’,几位公子犯了错时,就要关在这里抄书,里面最多便是昭少爷的,他又时,一月有二十天都要被关在这里。”
宁宁惊讶道:“他岂不是总在犯错。”
钱嬷嬷说:“也不一定就是他错了,但他就脾气犟,又不爱说话,长公主无法,就让他在这里来抄书了。”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公主殿下您看,这一边就是校场,一边又是如画美景的花园,校场里总有人舞刀弄枪,花园里又有人弹琴品茗游园,却要人在这里面静心抄书,也只有长公主能够想出这般的惩罚办法来。”
宁宁心想还真是,她这位姑母也是一位妙人,但又问,“就不怕他们从楼上爬下去从校场里跑出去玩吗。”
钱嬷嬷说:“这倒是没有出现过呢。”
宁宁笑着说:“看来是表哥们都对姑母十分敬重,决计不会做这类令她失望的事。”
钱嬷嬷对这话十分受用,说:“昭少爷谁的话都不听,就听咱们长公主的,倒的确如公主殿下所言了。”
宁宁去翻了一翻书架上的书,一边的书架上经史子集都有,还有不少兵书和武经,宁宁随意看了看,这些书几乎都是手抄本,有些还有批注,可见是原本。
又走到另一个书架前去,发现这书架上的书几乎都是同一人写的了,因为字迹是一样的。
看着书上的正楷,端整而棱角分明,便可见写这字的人其实很有耐性,而且一板一眼地性情坚韧。
这抄的书几乎都是兵书和武经,宁宁不好多翻看,一会儿就放下了。
随着钱嬷嬷回到长公主住的院落,她们从后门进去,刚绕过一扇屏风,就听到长公主发怒的声音:“你呀,你呀,你怎么总是不听劝,又和人打架……看看你这样子,鼻青脸肿,身上有伤没有……嗯……把衣裳脱了我看看……”
这才听到一个少年的嗫嚅声:“舅母,我无事。”
长公主还是生气:“无事,无事,上次腿上划伤流血了也说无事。”
宁宁停在那里没有进去了,钱嬷嬷便请示道:“长公主!”
静安长公主听到了她的声音,便有一位丫鬟过来请她们进去。
宁宁走进去,见静安长公主坐在榻上,脸色已经好些了,她的面前站着慕昭,看他站得笔直的背影,就知道这是个人是个倔强的刺头。
静安长公主起身来拉着宁宁去坐下,又对慕昭说:“见过长宁公主之后就出去吧。不要再和人打架了,今日是我的生辰,都要被你气出病来。”
慕昭大约也是很后悔难受的,所以他眉头皱着,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看向了长宁公主。
在他的印象里,长宁公主还是多年前那个粉团子,突然冲出来挡在他的面前,然后帮了他一次,没想到今日一见,那个粉团子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了,被她微微上挑的黑眸看着,他就突然紧张起来,想到自己和人打架脸上带着青紫的模样,就羞愧难堪得想钻进地板下面,于是脸也红了,手脚也不知道怎么放了,嘴唇动了动,声音小得如蚊子哼哼:“见过公主殿下。”
没有等长宁应他,他就自己跑出去了,而且是惊慌失措,先是撞到了房间里的一个杌子,又如一发炮弹一般地撞到那水晶门帘子上,让帘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后后,随即,屋里的诸位还听到外面发出嘭的一声,不知道他又撞什么了。
静安长公主目瞪口呆,长宁公主也觉得莫名其妙,心想他搞什么鬼啊。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长宁公主没有在静安长公主府上多待。
别的客人还要留下来玩耍用过下午的点心后才会离开,甚或关系非常好的,还会留着用过晚膳才走,长宁公主在午膳之后就回宫了。
男客和女客并没有在同一个地方招待,宁宁在之后只见了慕华表哥,其他的男性便无缘得见了。
静安长公主曾想和宁宁结亲的老二慕言刚刚成婚就跑到北边边境去磨练去了,他受不得京城的沉闷,非要去边境,静安长公主拿他没办法,只得不舍地让他去了。
而宁宁所见自己的二表嫂,其实是个漂亮的人,只是不知慕言怎么就能扔下新娶的媳妇跑掉了。
对之后没有再见过刘家的那位刘冕,宁宁是丝毫不觉得遗憾的,而且她也并不想见他。
刘冕的母亲刘家夫人,宁宁在午膳时候也多打量了几眼,只觉得是个还算和蔼的妇人,话不多,面相也不凶,应该会比较好相处。
不过,再好相处,宁宁也对去她家当儿媳妇没有兴趣。
于是回宫的路上,宁宁就苦恼起来了,心想自己怕是要让母亲失望了。
她甚至想,要是皇后不这么由着她的性子,定下了某个人,由不得她反对,就如当初大公主和亲一样,说不得她也就听天由命,以后去别人家见招拆招了,女人的抗压能力一向挺好的,她不觉得自己一定会把日子过得差。
但现在给了她选择的权利,她肯定是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的,从十岁就开始苦恼自己的婚姻大事,宁宁觉得自己太苦逼了。
回去要怎么和皇后说呢,说刘家的儿子还不错,十岁就订娃娃亲,十三岁就嫁了?
宁宁心想还是算了吧,想着这个就头疼,她真的对那个小少年一点意思都没有呀。
要是和皇后说不喜欢刘家的儿子,皇后肯定又要着恼地去为她找新的合适的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