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夏尔这里,简直就是专利一批复下来就直接投入了工业化!足够的流动资金固然很重要,但也要有人能把它们从实验室里放大到工厂啊!
能做到的人,不是贵族也不是官僚,而是绝大多数这个时代的人都会忽略或者轻视的对象——某些家里一贫如洗、但却对科学研究有浓厚兴趣的人!
这正是罗斯柴尔德把目标定在法拉第身上的原因。
夏尔工厂里高级一点的技术人员都签了终身保密协定,属于正常情况下想挖也挖不走的。更何况夏尔已经是非常厚道的老板,而他的工厂也几近是世界上最好的,还能跳槽到哪里去?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一定要拿出付一大笔违约金的割肉精神的话,那为什么不直接挖顶上那个最聪明的、好对得起自己的金子?
也正因为如此,参观的人们第一次分给了技术部门足够多的注意力。只不过法拉第不善言辞,在知道有人来参观后就提前溜号了——照他的想法,像夏尔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而像罗斯柴尔德那样的才是主流;而很不幸,他和这样的主流格格不入。
“哦,那可真遗憾,”在知道法拉第今天不在的时候,首相这么说,“我早就听说过这位法拉第了。”
他倒是真心想见识一下法拉第的能力,奈何他不知道罗斯柴尔德已经提前坏了他的事。再加上早前戴维的原因,他这么说的时候其实也挺心虚的——
他提供给了法拉第什么?一个子儿也没有。夏尔提供给了法拉第什么?资金、思路、人脉……几乎全部。那他脸皮得有多厚,才能去和法拉第说,你回伦敦来、我一定好好对你?
这时候必须插一句,现在人们的国家意识普遍还很薄弱,更别提什么集体荣誉感了。
因为照传统,上到国王下到平民,通常只关心自己的私有物,只不过一个是王国一个是地里的粮食而已。在中世纪的时候,为了领地和王权大打出手、自相残杀的兄弟叔侄之类的事情屡见不鲜,就连夫妻都有那么几起。
就算是亲生手足也能互相试图置对方于死地,就更不用提为了国家奉献自己的一切了——
能让教皇封圣的人都不是这么干的呀!
所以首相大人觉得难办,合情合理。和罗斯柴尔德一样,他也想国内有法拉第这样的人;但和罗斯柴尔德不同,他觉得他根本没立场说这种话。
二十年的保护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让事情自然发展,等他下台时都不见得能缓解政府的财政危机;但如果能说动夏尔、共享专利,岂不就很好了?该付一点代价就付,至少先解了燃眉之急嘛!
但他一个人这么想还不足以做出最后的决定。所以在参观过工厂后,夏尔很机灵地建议路易十八,让人带英国使团去水库边上看看风景。游玩只是借口,实际上就是留下给对方留下己方内部商谈的时间。
至于法国这头,几个人也关起门商量了一下。
“我听说他们内部分成很多派别,”在听过这几天的大致情况后,路易十八这么说,很明显故意忽略了自己国内也差不多的情形,“你们能确定他们最终不会得出一个对我们不利的结论?”
“您这是担心他们会跟金子过不去。”德卡兹公爵一下子抓住了回答重点。他在这方面应当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他最近都待在伦敦。“如果是小钱还有可能,大钱他们绝不可能放弃——只要他们还想安抚国内的不满情绪,只要他们还想在美洲和其他海外地区占据优势!”
众人纷纷对望了一眼。这问题的答案明摆着,英国人哪块儿都不会放弃!
“这么说起来,我的同行花钱的地方实在多了点。”黎塞留公爵得出这么个结论。“我要是在他那个位置,我也坐不住那张荆棘座椅!”
虽然不厚道,但他话里隐藏的调侃语气让众人都微笑了。
“关于这方面,我们已经有了拟定的谈判底线。”维克托一边说一边递给每个人一份资料。和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为己方挣取优势,这一贯是他的长项,所以这方面是他负责。“大家都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接下来就照着这标准谈合作了。”
众人各自接过自己那份,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对某些细节提出了疑问或者要求。但问题不很大,所以很快就解决了。
路易十八对这种高效率感到十分满意。“很好,这些事情就都交给你们了。”他扫了众人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夏尔身上:“亲爱的夏尔,这次成功的话,我觉得就该封给你公爵了!这其实不是个事情,但我已经开始犯愁,这次以后该怎么赏赐你?”
“感谢陛下的慷慨恩典,我深感荣幸。”夏尔很快回答,“但我觉得,这都是我该做的;等我的功劳真能盖过我之前所做的时,再考虑这个也很来得及!”
于是路易十八愈发高兴。他不能说他刚才没有试探成分,但夏尔的反应一如他的料想。至于维克托,更是一贯对内阁职位兴趣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