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确定的,但常瑞派人去追杀他,我在窗下亲耳听见的,不会错。”东子把衣服穿上,冷得有点哆嗦。
苻秋则是木了,半天才回过神,紧锁着眉,拽住东子的衣袖,喉头上下,艰难地问,“真的?”他的嘴张了张,俨然是“八叔”的口型,却没有发出声音。
东子摸了摸他的头,“真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最初的震惊过后,苻秋心内一阵狂喜,几乎迫不及待现在就想命人收拾包袱。
“不急,先打听清楚,至少得见到八王爷的人。”东子想了想,伸手揉了揉苻秋的脑袋,“我见过八王爷,得亲自去办。”
苻秋心下了然,没了先前的担忧,晚上饭都多吃了两碗,又叫着两个丫鬟,带着东子和袁锦誉去街上晃晃。
给东子裁了两身体面的衣服,使人去见八叔,总不能穿得太落魄,免得八叔担心。苻秋一边盘算着,另外又买了两个做工精巧的玉石核桃,他八叔喜欢捏在手上把玩。
当天晚上苻秋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重回朝堂,端坐在龙椅上,听百官山呼万岁。宋太后在,袁家人面目模糊地站在朝堂上,他一眼数过去,袁大学士,袁家的大哥二哥都在,偏偏东子不在。
龙椅左首下方站着个手持拂尘的太监,细声细气地宣布散朝。
那是个老太监了,曾经伺候先帝的,他爹死的时候,被他娘弄去给他爹殉葬了……
登时吓得苻秋一背的冷汗,坐起身来直呼口渴。
紫烟在外面伺候,茶刚温好送进来,苻秋已经爬下地把鞋袜都穿好了,径自跑到隔壁去。
隔壁屋里一片漆黑,他也不敲门便进去。东子素来是不要人守门的,一听见有人进来就醒了,再一听脚步就知道是苻秋。
苻秋浑身冰冷地钻进他的被窝。
东子有点无语。朝手里捧着衣服跟着进来的紫烟摆了摆手,解释似的说了句,“公子离家前都是我陪着睡的。”
苻秋年纪小,跟自家兄弟比较亲近也是难免的。
紫烟知情识趣地低眉顺眼退了出去。
苻秋拱着东子的胸口,手把他勒得肋骨生疼,东子一声没吭,像给猫顺毛一样摸着他的背脊。感觉苻秋瘦了,脊骨突出,有点硌手。
东子猜他做了噩梦,却也没问。
“明儿起,我还是跟你睡一个屋吧。”苻秋可怜巴巴地望着东子。
“皇上下个月满十六了。”东子无奈道。
“又不是在宫里,哪儿那么多规矩。”苻秋不太满意,手把东子抱得更紧。
东子吃力地喘了口气,“两个丫鬟,是专门放到你房里的。回京也可以带着。”
苻秋一愣,手松了松。
“家世清白,没许配人家。”
这么一说苻秋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就买了两个丫鬟回来,还全放他屋里。
“不比在宫里有嫔妃伺候……皇上要是不习惯一个人睡……”东子没把话说完。
苻秋猛然从床上坐起,怒瞪着他,二话不说,下床穿鞋,把东子的房门摔得“砰”一声。
紫烟在廊下倒去温茶时候的热水,白气腾腾里抬起一双诧异的眼,苻秋与她对上一眼,想起东子说的话,脸红得像充血似的。
路过紫烟身边,他说,“明儿起不用人守夜了,你们都回自己屋里睡。我这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晚上睡个觉还用什么人伺候,又不是小孩子了。”
苻秋很是气愤。
声音透过窗纸令躺在床上的东子听得一清二楚。
随后隔壁屋也“砰”一声。
东子盯着自己的床帐,直挺挺地躺在被子里,久久没有闭眼。
第10章 夜袭
五更天,月亮尚未从西方落下。
苻秋打着赤膊,在院子里练剑,已经是夏天了,天气很热。
廊子底下一间房里走出个人来,正是东子,他沉默的眼孔里明显有点诧异。但也没问什么。
就是没问才让人生气。
苻秋手里漂亮地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截了当地冲着东子而去。
东子侧身闪过,举起手里的铜盆,苻秋手起剑落,铜盆上留下一道不算深刻的划痕。当啷一声响,苻秋胸前起伏不定,喘了两口气,才怒瞪了东子一眼,“不会躲啊!”
东子看着他,手温柔地覆盖上苻秋的手背。
苻秋轻轻出了口气,把眼睛撇开。
最不耐烦东子一脸的无波无澜,又不是死人。昨晚上苻秋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他在这太监眼里就是如此的饥渴又禽兽?他们是在逃命不是在踏春,他还记得给他买两个漂亮丫头塞进房里。
这种无微不至实在太让人生气了!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东子握着苻秋的手,反手熟练翻出两个剑花,苻秋的注意力才被带到招式上。
“宫中武师舍不得皇上吃苦,教的招式多华而不实,好看但没有实战能力。行走在外,武功是用来自保,若遇上江湖人,出招狠辣,花拳绣腿就不够看了。”
苻秋被东子带着,身不由己地出招收剑。
他打小觉得刀剑都跟他有仇,小时候学武没少吃苦,不是被剑砸了就是被刀柄撞了,唯一射箭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