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媚里含酥的撒娇叫沈绝心在瞬间丢盔弃甲,逃不得,避不得,最后也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她的跟前,道:“有要事相商?不知掌家儿口中的要事所指何事?”若是为生意而来,沈绝心亦打算和她说清讲明。欠的人情可以慢慢还,怕只怕,情欠的太久太多,再不能如初时一般坦然。
“这个嘛!”裳媚儿有意卖关子,她瞧了瞧绾娘,又看了看苏挽凝,明显的欲言又止。
好吧,光是瞧着裳媚儿这副故意的不能再故意的暗示,沈绝心就清楚她此来的不安好心。“凝儿,绾娘。你们先带着铃儿去花园儿里玩玩儿,我和裳掌家儿谈完事情就过去找你们。”
与狐狸精谈事儿,恐怕不是想谈完就谈完的吧。临出屋前,苏挽凝深深的看了眼故作从容的沈绝心,擦肩而过时,被她握住了手捏了两把,那般让人忍俊不禁的紧张,在她的身上出现还真是难得。“夫君,保重。”没有多余的话,苏挽凝只在她的耳边浅浅轻语,便和绾娘护挽着胳膊,和铃儿一起将大好的空间留给余下的二人。
‘碍事儿’的人都走了,裳媚儿也不必继续假装客套。她的身子仿佛忽然就软了下来,依恋深深的倒进沈绝心的怀里,带着点儿委屈,又带着点儿责怨:“小冤家,你好像在躲着人家呢!若非我主动寻你,你还要躲我几时?莫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与我划清界限不成?”
一辈子的时间那么短又那么长,哪里敢轻易断言呢?沈绝心下意识的环住怀里美人儿的腰肢,用身体将她整个人扶住,面儿上有些被点露心思的窘迫:“我哪里有躲你,只是不想再欠你人情罢了。说到底,你此番寻我,到底有何事相商?”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裳媚儿仰着头,抬指勾着沈绝心的下巴,一双美眸不知何时蒙上一层叫人怜惜的水雾:“今日是我生日,我撂下那么多前来恭贺的宾客前来寻你,你却这般对我,当真叫我伤心。既是如此,我又何苦在你这自讨无没趣儿!沈公子日、理、万、机,您忙!我走!”说罢,裳媚儿当真转身欲走,干脆利落,瞧不出半点儿假装。
“哎!你别走!”真把人气走了伤走了,倒是她的罪过了!沈绝心没想到裳媚儿会突然这般决绝的转身走人,当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莫...唔...”突如其来的吻让沈绝心瞪大了眼睛,她哪里想到,裳媚儿会借着她的劲儿转身主动索吻。
柔软的唇相互贴合摩擦,谈不上什么技巧,裳媚儿无非趁着沈绝心怔愣的当儿伸出小舌探入对方似有的领地。勾引,从来都是裳媚儿所擅长的,不过频频相邀,沈绝心已是缓缓的闭眸,与之认真的亲热。唇舌相抵,共享缠绵,此时此景,又岂是区区暧昧?
☆、第97章 作者亲更六
绵长的亲吻因为停滞的呼吸而结束,躯体的分离让汲取而得的短暂暖意弥散于空气之中。沈绝心的唇上尚且沾着裳媚儿独有的气息,“你到底,要作何?”她哪里还能坦然的和裳媚儿直视,从前的洒脱风流不知逃窜何方。这会儿,她像极了呆闷无趣儿的书生,一点点的刺激,就足以叫她慌了心神。
“你作何,我就作何。”裳媚儿调笑着将问题重新丢了回去,指尖极富暗示性的在唇瓣之间缓缓描摹,深深的回味着方才的唇齿相依。
“我作何?那你,那你为何要这般?”沈绝心失了从前的*的心情,人大抵就是这样,一旦动了真情,昔日的逢场作戏便成了今日的尴尬和难堪。她已经不想再忍受这般无休止的暧昧,若还有可能,她宁愿离裳媚儿远远儿的,一步都不会逾越。
“我为何哪般呢?你为何那般,我自然为何这般。”话说出来就像绕口令,裳媚儿不介意反反复复的打着太极。反正,她从来都习惯了这般暧昧无边的相处,自和沈绝心相识,她们之间就失去了本分谈话的可能。沈绝心于裳媚儿,是份特别的消遣,这份消遣经过时间的发酵变了质,成了世间最毒的砒霜,一点一点的,把完好的一颗心毒得透彻。
“你!”忍无可忍,明明昔日还能谈笑自得,怎的现在越发暴躁了呢?沈绝心失了耐心,一双拳头暗自握的紧紧。喘息消失,她的胸口依旧起伏明显,“裳掌家儿,裳媚儿!”直呼其名,只此一遭,“已经够了!沈绝心欠你人情,日后定会偿还。你早知我底细,又何故总是挑弄于我?今日既是掌家儿生日,沈绝心理应厚礼相贺,稍后我就命人将贺礼送至红袖坊!”
方才的旖旎跑到哪里去了呢?裳媚儿的眼底罕见的闪过一丝失意,她动了动唇,面对沈绝心近乎指责的态度,她给不了太多的解释。“小冤家生气了?”裳媚儿扯出一丝和心情不符的笑,欲上前抚摸沈绝心的脸,反被她偏头闪过,“就这般不愿让我碰吗?冤家瞧着似显烦躁,这是为何呢?”
“裳掌家儿多虑了,我并未有丝毫烦躁。还有,掌家儿还是直呼我名为好,小冤家什么的...”沈绝心的思绪突然飘远,‘小冤家...’她似乎又望见床上那个美的让人窒息的妖孽,明明发现她的存在,却喃喃的唤着她,眼神里似有无尽的*,又有让人晃神的,猜测不能的情意。
“冤家...”近在咫尺的娇唤使得沈绝心的心绪更乱,她缓缓的垂眸,正好对上裳媚儿惹人怜惜的娇俏容颜,“若是,若是没别的事情...”她欲要送客,却怎么都开不了口。私心想将她留下,怎奈方才那突然的缠绵勾起了蠢蠢欲动的情愁,解不开,断不得,只等有朝一日裳媚儿投在他人怀抱,便也就此了了沈绝心的念想。
“倒真的没别的事情呢。”裳媚儿的小指勾着沈绝心的袖摆,有撒娇之嫌,亦有依依不舍之意:“其实,我后日才过生日。今日来此,只是与你知会一声,以作暂别。”
“你要走?”沈绝心似乎不相信裳媚儿有朝一日也会离开苏州,她怕是根本就忘记了,人家根本就不是苏州生人,京城而来,自然也会重返京城。
裳媚儿细细的打量着沈绝心脸上的表情变化,一双美眸微微眯起,笑容由浅至深:“只是离开几日罢了,往年生日总是和姐姐一块儿庆祝,今年自然不能例外。怎么,冤家舍不得我离开?”冤家,冤家,你怎就猜不透这冤家二字的含义呢?还是说,总要做些什么刺激你一番,才能叫你主动呢?
“别胡说!我何曾舍不得!”沈绝心否认,清秀的脸上隐约透着红晕:“你回京城,过些时日我亦要和夫人们同往凉州。苏州这地儿到底该舍了,如你之前所说,凉州虽不算世外桃源,却也是难得的好去处。”
“噢?携夫人们同往凉州呀!冤家真是好福气,几位如花似玉的姐妹互不争宠不说,亦能和睦相处,实在羡煞旁人。”好像,空气里多了一股子酸溜溜的醋味儿呢!裳媚儿勾着沈绝心的肩膀,靠在她的怀里,道:“说起来,人家生日,冤家确实该准备一份厚礼呢!不过,人家不想要那些太过俗气的,沈大少爷可是想好送什么了吗?”
送什么?沈绝心垂眸想了会儿,她没怎么送过别人礼物,无非是首饰挂件一类,而这些,想必是裳媚儿口中的俗气之礼。那么,还有什么呢?沈绝心实在想不出来,也只能作罢:“想送的又怕掌家儿觉得俗气。不如这样,掌家儿若有想要之物,可以说出来,沈绝心定然尽己所能满足掌家儿所求。”
“此话,当真?”周围的醋意好似消散,裳媚儿美眸流转,带着漾起的热情搂上了沈绝心的脖颈,朱唇微启,缓缓吐息:“物件儿什么的,自家的数不胜数。不过,我还真真儿的有一样缺失,不知冤家可否如我所愿,满足我呢?”
“只要,只要是裳掌家儿喜欢的,我定然全力满足。”好像,有哪里不妥。沈绝心想要后退躲开,反被裳媚儿勾的更紧,紧到彼此的呼吸差点儿成了交换。
“好!这可是沈公子说的!”裳媚儿又凑近一点,完全和沈绝心脸脸相贴:“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还望沈公子不要说话不算,到时若是反悔,可就不好玩了呢!”
“这叫什么话!沈绝心虽非什么义薄云天的大英雄,却也是说话算话之人。既是答应了掌家儿你,就不可能有食言之举!若裳掌家儿仍有所怀疑,我可以以身家起誓,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绝对会满足你的任何所需。只是,若掌家儿想要天上繁星,沈某只能说声抱歉,实在无力为之。”
难得沈绝心这般正经,裳媚儿被她的表情逗笑,忽而重新贴近她的脸,收敛笑意,正声道:“如你所说,我想要的你定能满足。呐,我只缺少一样,是你。”察觉到沈绝心突然僵硬的脸,她又说:“是谁说的,会以身家起誓,满足我的任何所需呢?又是谁说的,只要是我喜欢的,定会全力满足呢?”
☆、第98章 何似佳人心
妖娆的笑脸衬着沈绝心几乎反应不及的僵硬的脸孔,裳媚儿的话让她无力反驳。哪里还能有口还击呢?她都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从头到尾,承诺都是自个儿应下的,而那张藏着狡黠的脸,它的主人不过巧施诱导,便引着自己一步步踏入自我抵触的矛盾当中。
“你别闹。”沉默了好一会儿,沈绝心垂下的眸子重新抬起,在方才的话里艰难的寻了个可以反驳的字眼儿,“我说的,我说的是物件儿!我是人,不是物件儿!”如此无力的辩解在对上裳媚儿玩味的笑意时更加失了底气。沈绝心深深吸了口气,妥协的意味隐隐而现,“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耳朵没有失聪,只怕那颗心是盲的,明明听到了喜欢二字,偏生把它当成另一种挑逗,错过了短暂的真情。
“冤家那么聪明,怎么这会儿糊涂的很呢?”裳媚儿抬手搓捏着‘糊涂人’的耳垂,柔软的触感着实叫人爱不释手,“还是,你想我主动把话说清楚呢?”
裳媚儿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危险,这让沈绝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生怕她做出点儿更让人无措的举动。还能怎么样呢?沈绝心偏头望着她,仍是有些不大置信:“你知道我,我的想法你定然是清楚的。但我不了解你,更不确定你是真情亦或假意。裳掌家儿,普天之下的人都可以供你玩乐,沈绝心而今已经收敛旧时的玩儿心,还请掌家儿,饶了我。”习惯当真是件可怕的事,暧昧太久,反而分不清感情的虚实。不愿轻易去诋毁真情,又不想揪着假意去暧昧,这份纠结,实在难解。
“你有心收敛,却要把我的一番真情丢的远远儿的吗?”红袖轻摆,拂过沈绝心的鼻息之间,留下淡淡的芬芳,裳媚儿背对着她,在她无从得知的时候,自眼底划过浅浅的寂寞:“该说的,不想说的,亦或不符合我性子终究说出来的,今儿个在你面前几乎说遍。你说你不了解我,那你可是了解自个儿?闲话我不想多说,走之前,我最后送你一句话。沈绝心,倘若你错过我,我保准儿要你后悔终身。”
红衣翩翩,裳媚儿如何在他人倾慕的目光里潇潇洒洒的出现,便如何带着妖冶的容姿离开。毫不犹豫的,亦不再多留只言片语。唯独那一阵淡香,随着空气的流动,在沈绝心的鼻息之间蠢蠢欲动,让她站在原地出神了良久,良久。
没有人知道后院儿之中,裳媚儿和沈绝心到底说了些什么。沈绝心不说,苏挽凝不问,而绾娘,更不曾去好奇这些事情。她们的日常没有因为裳媚儿的来过而改变,哪怕原定去凉州小住的行程,在裳媚儿离开苏州的几日后,沈绝心等人也随着车马出现在凉州的私府之内。
公子回府,沈府上下自然一片欣喜。这当中除了绾娘母子对凉州颇为陌生,苏挽凝几乎像回娘家一般,毫无拘束之感。沈绝心亲自给绾娘安排了属于她的房间,亦格外贴心的把小铃儿的睡床搁置在内,一切的装饰摆物,全都依着绾娘朴实的性子,简约又不失价格。
她们来时,楚卿尚在照看新开的分店的生意。得知沈绝心回府,当即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一股脑儿的扑进她的怀里,再抬头,泪眼朦胧:“心儿,我好生想你!原以为还要多等几日你才过来,早知你今日回府,我真该早早去城门口等你。”察觉到还有其他人在这里,楚卿的脸不禁红了起来。她拭去眼角余泪,不舍的离开沈绝心的怀里,又道:“姐姐也来了,这位是...绾娘姐姐吧。”昔日曾见过绾娘,后又经沈绝心提说,方知其中关系。如今沈绝心把她们都带了过来,其中用意楚卿自然明白,姐妹相处,和睦为之。
“楚...楚卿妹妹。”绾娘对楚卿不太熟悉,只是瞧她面容亲切,心中的拘谨解了大半儿。
“绾娘别臊,自家姐妹儿,何必拘谨。”沈绝心押了口茶,把方才离开怀里的楚卿又拽了回来,亲亲热热的在她的眉间印下一吻,惹来身后的丫环一阵掩嘴,“绾娘不拘谨,楚卿也别太拘礼。今次回府小住,待时机成熟,就该真的迁居此地。到时,楚卿便不必再受相思煎熬,咱们一家,也算真正的团圆了。”注意到苏挽凝的目光,沈绝心朝她宽慰一笑,又道:“明日去附近看看宅子,凝儿又觉得差不多的就买下,离咱们近些,也方便照应。”
“妹妹打算出去住?所以要在附近另选宅子?”楚卿有所不明,不禁多嘴一问。
“给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沈绝心揽着楚卿的腰肢,凑到她的耳边轻言细语:“笨蛋,凝儿怎会另寻住处呢?就算她想,我还不愿叻。多日未能陪你,此番小住,让绾娘陪着凝儿。至于楚卿你嘛,嘿嘿...你猜...”
暧昧的语气让楚卿脸红,她紧紧的揪着沈绝心的衣襟,不好意思的扫过在旁的一姐一妹,倒是开始期待夜的到来:“你这人,多时不见,真真儿的坏得很!”
公子携家眷回府,管家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一席美味。一来,为了讨好;二来,也是尽其本分。或许因为沈绝心是女子,几个姐妹间并没有其他富家深府的明争暗斗。和和睦睦的用过晚饭,一家人在花园借着月色一边散步一边闲话家常。直到铃儿困了,苏挽凝随着绾娘一块儿待她回房歇息,留沈绝心和楚卿二人继续花园间散步。
“楚卿。”双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借着月色,沈绝心轻轻撩动楚卿的发,道:“让你一个人照顾凉州的生意,辛苦了。再等上一段时日,我会和楚卿共同搭理生意。”
“为心儿做事,楚卿并无辛苦。只是心儿不在,相思难熬,夜里也睡不踏实。”夜风徐徐,难得能和沈绝心如此闲适的于花园间散步,满身的疲惫都随着微风缓缓消散。似乎,觉得沈绝心有心事,楚卿停下脚步,将手覆在她的腕间,关心道:“心儿是不是有心事?瞧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被看出来了吗?沈绝心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脸,道:“我的脸瞧着像不开心吗?呵呵,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对了楚卿,现在...还和如意居那边儿有来往吗?”没有最好,若是有,有就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