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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袖红妆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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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进行的当儿,沈词拿着一封书信神色慌张的递到沈绝心的手里,似是担心自个儿的行为过于招摇,沈词麻溜儿的哈腰躲在沈绝心的身旁,耳语道:“少爷,这信是怡香院的初情姑娘托相熟的姑娘送来的,说是万分紧急,让您不管在做什么都务必以信为先。”

听他这般说,沈绝心不禁眉头一紧,暗道一声‘糟糕’,当着桌上宾客的面儿拆开了书信。初情对书法身为通窍,虽短短信言,亦专心提笔,让人瞧了赏心悦目。只是,沈绝心光是瞧了信上的头一句话,便再无法赏心悦目。她暗责初情太过急躁,竟选在今日服药诈死,又恐她被丢在乱葬岗让野狗分食假死成真,遂草草的把信瞧完,顾不得如何场合,会否惹人疑虑遭沈老爷责罚,赶紧带上几名下人随行,匆忙的赶去城外的乱葬岗。

好在沈词的信送的适时,沈绝心赶去的时间亦不曾拖慢,等他们风风火火的到达乱葬岗,正赶上怡香院的老鸨带着两个粗汉骂咧咧的驾车前来。要说初情‘死’的也太不是时候,本来红袖坊的开张就抢去了她们大半生意,好在初情虽被沈绝心包下只陪她一人,她所付的银两却是极多,加之其他姑娘们的卖力讨好,生意勉强维持。如今初情好端端的在她面前口吐白沫暴毙而亡,好端端的又失了个赚钱的‘工具’,这叫老鸨的心情如何舒坦。

“就扔那儿吧!”下了车,老鸨如同避瘟疫似的闪在一旁,让两个大汉把初情尚有余温的尸体扔在所指的地方。她的手里头拿着一沓皱巴巴的黄纸和几根早前便点好的燃香,匆忙往那儿一扔,双手合十,低头拜道:“初情呀,活着的时候你便总想自由,如今你死了,也算真的自由了。但愿来世莫要托为女子,免得命不由己,再踏今世的路哟!虽说妈妈在你生前做了些折腾你的事儿,但妈妈也是逼不得已,望你莫要记怀。初情呀,你就好好去吧,妈妈只能送你至此,也算仁至义尽了。”一番念叨,老鸨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能赚钱的人少了一个,怡香院也不知能撑到几时。“唉!咱回去吧!”她只顾着盘算日后还能赚几个子儿,并未注意周围是否有他人出现。就算是有,也并不为奇,苏州城里头每天都有人会死,买不起棺材入葬的穷人大有人在,能被送到乱葬岗,也算是另一种安慰。

沈绝心眼望着老鸨的马车离开,赶紧在刚才老鸨抛纸的地方寻到了初情。这会儿药效还在,初情尚处于假死的状态,沈绝心没有提早唤醒之法,只得让下人把她抬到久未开门儿的铺子里头。未免惹人非议,又或有盗尸之嫌,她让下人把初情装进早就备好的麻袋里头,旁人见了,只道是新进的货物,并无怀疑。

铺子的内堂有供以休息的床榻,是从前在这里看铺的管账先生所留。他从前住在这里,虽备了还算舒适的床榻,又用自个儿的月钱购置了不大的圆桌和存放物件儿的柜子,虽说简陋,倒也颇有睡房的感觉。

遣走出力的下人,沈绝心一个人守在初情的身边儿,用毛巾将她嘴角残存的沫子擦拭感觉。她现在还未有呼吸,萧大夫说过,药效因人而异,怕是得费心等上一两个时辰。想到还未给初情备好她所需的衣裳,沈绝心不敢耽搁,匆匆忙忙的把该买的都买了回来,这才安心静等初情醒来。

内堂过于安静,沈绝心无所事事,竟是抬手轻轻勾勒着初情的轮廓。随着指尖在她的五官不断来回,沈绝心的心底竟有一丝异样存在。她想起若雪,想起她们从前亲密无间的日子,也想起那年夜里凤冠霞帔何等的嘲讽。可是,在那段混杂着痛苦的回忆里,关于眼前这个女子的大胆告白也随之出现。她说过,明知她是女子,她也愿意和她在一起;她哭过,说她只要她心底的微微一角;她也兴奋过,说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只要这样就好。

“若是,若雪能有你那般勇气,当有多好?”沈绝心的手抚上初情的额间,话语里带着些许哽咽:“这世间的事儿,当真是不由己的。想要的偏偏得不到,香消玉殒,化为尘土,留下的不过记忆。都说珍惜眼前人,你这般好,沈绝心实在不知,是否上天因了若雪的死,而将你补偿与我。初情,我本为自由身,而今你自由了,实在令我羡慕。但愿有朝一日我能如你,选择所愿之事,为所为之人。你如此全心为我,沈绝心若不接受,便是有些矫情了。但愿你好好的,好好的。”

话至于此,沈绝心的唇角竟有一丝笑意。她该谢谢苏挽凝,若非她的‘不小心’让若雪赠予的信物完全消失,自个儿又怎会连个念想儿都没有,虽不甚习惯,却少了些刺心的折磨,让她缓然不少。也好,有些事情,不管是绾娘所言还是初情劝慰,她都该明白,过去的情终究不复存在。当日若雪答应嫁于那人,并非出于被迫。一直以来,就只有她一人在回忆的煎熬里苦苦追逐,为的,却是一份旧时的甜蜜,而非真正的得到。是了,从头到尾,可笑的,始终是她自己。

一声轻咳传进沈绝心的耳中,她面露欣喜,赶忙拿来斟满的清水送到刚刚坐起的初情嘴边儿,道:“你醒了,快把这杯水喝下。”萧大夫曾经叮嘱,要初情醒后多多喝水,虽不知用意,却得遵照嘱咐。

刚从假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初情的意识尚有模糊。她接过沈绝心递来的清水一杯又一杯的喝下,直到有撑腹之感,方才不再饮水。“心儿,我这是...在哪儿?”她好奇的瞧着周遭简单的布置,料定此地并非沈府,那会是哪儿?初情不知,却心有满足。只要沈绝心在她的身边儿,所在之处有何重要?

“初情,这是沈家的玉饰铺子,也是你日后照看的地方。”沈绝心笑道,“原本内堂不该是这般布置,全因之前的梁伯为了方便看铺住在这里,遂才有了这番家具,倒是为你日后的居住行了不少方便。初情,如今你也算摆脱了旧处,若是觉得舒服些,便把这衣裳换了,从此便是我沈家新请来的账房先生。至于住处,你且...”话未说完,便有敲门声突然而至,沈绝心正纳闷儿谁会在明知关铺的时候敲门,熟悉且媚惑的声音不禁让她有了闪躲之意。

“沈公子,你可是在铺子了吗?奴家方才似是瞧见你进铺了呢,前日你着人送礼于我,奴家心上感激,想邀沈公子把酒相谈呢!沈公子,可是还在忙着清点货物?奴家也想进来瞧瞧呢,也不知公子能不能开个方便门儿,让奴家进去买几样顺眼的物件儿?”

作者有话要说:嗯。有没有人加群一块儿聊天的,有的话可以建个群。

  ☆、第48章 又见裳媚儿

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初情只道是熟人前来冒昧打扰,殊不知沈绝心光是听到那人的声音已是头疼,纵是万般屏息不做回应,终是受不得对方那般酥骨的媚音儿,沉着脸前去把铺门儿打开,逐客之意甚浓:“裳掌家儿,咱们这铺子有些时日未能开张,你若有心添置玉饰,不如去沈家的其它几家儿分铺瞧瞧。沈某今日,概不迎客!”

今日本就因着初情的事儿冒然在沈家所请的宾客面前唐突退场,且不说外人如何说道,光是沈老爷那边儿,怕就得加以责罚。如今裳媚儿又不怀好意的出现,沈绝心实在不想再像平常那般和她真真假假的‘暗斗’一番。

说起裳媚儿会‘不怀好意’的前来敲门,实在是她在红袖坊闲着无聊,恰巧在窗口瞧见沈绝心和几个下人扛着大件儿进铺,还道她们弄来了不得了的玉件儿,遂想前来瞧个‘热闹’。谁曾想‘热闹’没瞧着,倒是瞧见了沈绝心着实阴冷的沉容。嘿!怎么着?难不成她此番前来坏了她什么好事儿不成?裳媚儿想着,脸上的笑容也愈见灿烂。她这人不算小气,却是个不喜安分的主儿,尤其知道了沈绝心那点儿心照不宣的秘密,心里头的挑逗之意自然愈演愈烈。女人爱美,绝色的女人更加容不得别人的眼里存不得她的天姿国色。偏生沈绝心初见她时只对她的衣裳多瞧了两眼,这让裳媚儿又气又奇,加之那日沈绝心所言的‘风,花,雪,月’,她便在心里头与她种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根源。

“哎哟!沈公子好凶呢!”裳媚儿一语双关,目光紧盯着她好似与男子无样的胸部,眉眼尽是玩儿味的笑意。

沈绝心只道她说自个儿方才语气过份,并未在意她的目光究竟落在何方。做生意最怕得罪于人,沈绝心方才因着积压的心事不小心有所失言,让对方‘受惊’,实乃她的不是,歉意之言在所难免:“是沈某言有失礼,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本店已有多日不曾开门儿,若是姑娘不急,便可于明后日前来,倒是自有让姑娘满意的玉饰。”

“奴家本非小肚鸡肠,又岂会将此区区小事放于心上呢?”裳媚儿‘咯咯’一笑,像个无骨的尤物,自然而然的靠进沈绝心的怀里,又怕她突然退缩,只是稍稍虚靠,并不实依:“不过今次前来,倒真是有生意想和沈公子谈呢!虽然你我不过相识数日,奴家却只想把便宜留给沈公子呢!”她笑的甚是狡黠,看在沈绝心的眼中,活脱儿一只狐狸。

这样的狐狸精实在美的惊人,饶是沈绝心有意拒绝,却很难在她那双楚楚动人的软姿态面前予以推辞。有生意做,自然是好的。沈绝心犹豫的回头望了眼内堂门口的蓝色布帘,道:“不知裳掌家儿想和沈某谈什么生意?实不相瞒,沈某今日有事要忙,还请裳掌家儿...长话短说。”

闻言,裳媚儿并无改日再谈的意思。她注意到沈绝心方才的有心一瞥,好奇之心更是浓重:“不妨事儿的,奴家这生意本就简单的很。不过,沈公子打算一直让奴家站在外头说话吗?街上人来人往,奴家这般...”裳媚儿用指尖轻触沈绝心的脸颊,不知是存心挑逗还是无心勾引,“若是让他人瞧了,也不知会如何看待你我的关系呢!”

既是担心被人说闲话,又如何继续这般无所顾忌!沈绝心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儿,她这会儿并不感兴趣裳媚儿所提生意之事,只想快些将她打发。府里的宴席怕是临近尾声,她在初情这边儿耽误太久,再不回去,怕不但是责骂那么简单。

“裳掌家儿这般风华,纵是被他人误会咱们的关系,也该是叫人羡慕的事儿,沈某又如何担心呢?”到底没把裳媚儿请进铺子,沈绝心抬手搂着她的腰肢,柔似春柳,着实让人爱不释手。在此之前,沈绝心纵有遇过这般主动的女子,却没有一人的容貌身段儿比得上眼前的美人儿,更别说她媚惑人的手法儿甚是娴熟,真不知是先天的妖姬转世还是后天的苦苦修炼。

若说男子色胆包天常常自以为旁若无人的动手动脚,眼前这人儿更比他们大胆,既受的住她的诱惑,又讨了好大的便宜,得了满足。裳媚儿和普通的闺中女子自有不同,她无所谓世间所看重的贞洁操守,亦不曾像那些清纯女子般,只要被瞧了自个儿原本遮掩的肌肤便如与其订了生死姻缘,誓要嫁于人家,不离不弃。她懂得取舍,更能在男子之间随意流连而不被沾染,只是如今碰上了沈绝心,平素用以对付那些富家公子的招数全然无用,只得另寻他法,意在让她自个儿破功。

“沈公子这是在欺负奴家吗?奴家天生体弱,在外头站得久了,这身子便似不是自个儿的,软的很呢!”天底下哪有这等不让客人进门儿之事,若是他人,早就巴不得让她进门儿歇脚,何如现在这般,叫别人听了,倒成了她厚脸皮的求着进去呢!

裳媚儿原本就好奇沈绝心方才命人抬进去的是何等稀奇的玉件儿,如今见她迟迟不把自个儿往铺子里请,心内更加猜疑那麻袋之内该是何等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不等她多做疑问,便有声音自铺子里传出:“少爷,可是有客光临?内堂的几样饰品已经清点,可是要现在上账?”

听着话儿,二人一同将视线移至自内堂出来的青衫公子身上。那公子身材纤瘦,唇红齿白,虽不能貌比潘安,倒也颇为俊俏,加之肤色雪白,走在街上定能吸引不少妇孺。不过,裳媚儿见了她不但未有倾慕之色,反倒颇为深意的冲着沈绝心笑了又笑。她如何不知那公子实为女子?光是冲她瞧着沈绝心时眸间的异彩,定是恋极了眼前的‘少爷’呢!好玩儿,实在好玩儿!莫不是沈府中人皆有变装的癖好,一个‘小姐’扮作少爷便也罢了,连管账的小哥儿亦是女子身份,还真是有趣儿呢!

  ☆、第49章 小书生和狐狸精

却说初情不过是以药假死,药效过了,神志便也清朗。她见沈绝心出去,还道是有客前来,谁知听着外头的谈话,一个想方设法的想要进门儿,一个又见招拆招誓做门神,二人你来我往暗地僵持,实在叫初情好奇来人是哪家儿的姑娘。她听沈绝心称呼那人为‘裳掌家儿’,不由想起老鸨时常骂骂咧咧的抢了怡香院生意的红袖坊的老板娘。带着一肚子好奇,又怕自个儿假死的秘密被外人透露,初情麻溜儿的换上身边儿的衣衫,又稍稍将眉毛瞄粗,自此改换了身份性别,成了沈家铺子里新聘的账房先生。

谁料世间竟有火眼金睛,饶是初情尽力改换妆容,仍是被门口儿那位千年狐狸精瞧个真切,虽不知她原本身份,却也暗中猜测她与沈绝心的关系。如此,一个俗世里的乔装小书生;一个红尘中的千年狐狸精,她们彼此猜测着对方和沈家公子的关系,没有妒忌,只是有趣儿。反而是沈绝心,这会儿倒也惊艳于初情的扮相,满心的欣喜,倒是让身边儿的狐狸精难得被人忽视一次。

“楚卿。”沈绝心在心内咀嚼着初情自个儿取的新名儿,虽带了些女生气,却并不至于招惹怀疑。苏州城里头不少男子皆因少时体弱而被‘女养’,连名字都带着一丝阴柔。何况初情这身打扮活脱儿一个清秀俊朗的少年书生,又有几人能如裳媚儿这个狐狸精一般洞悉其中真相呢?沈楚卿,她终是归了个沈家的姓儿,初情死了,而今的沈楚卿,身家清白,日后更会是沈绝心的...左膀右臂。

不知是不是初唤此名儿,沈绝心愣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这位是红袖坊的裳掌家儿,咱们铺子和红袖坊比邻而开,当中的生意自然是少不了的。日后若有红袖坊的姑娘前来光顾,你便给她打个折价儿,明白吗?”

“楚卿明白,楚卿见过裳掌家儿。”如此容貌,当真是惹人沉溺。楚卿对裳媚儿做了个揖,掩去心中的一片感慨,再无多言。她如今已是心儿身边儿的人,一言一行都不可再像青楼女子那般轻浮做作。要做,便要做到最好!楚卿暗暗发誓,她定要让心儿对她另眼相看,定要她...离不开她。

楚卿?倒真是个亦男亦女的名字呢!裳媚儿眉开眼笑,道:“真是个俊俏的小公子呢!沈公子聘选这般...诱人的账房先生,莫不是为了招揽更多生意?咯咯...怕是明儿个一开铺门儿,咱们红袖坊的姑娘就得争相进门儿呢!小先生,你可要...好自为之哟!”裳媚儿冲她抛了个媚眼儿,竟不再和沈绝心为了进门儿之事打太极。要知道这个狐狸精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这会儿突然打了退堂鼓,自然不会是认输。果然,她在将走未走之时,在楚卿的目光还留在她身上的时候,狐狸精突然搂住了沈绝心的脖颈,说了一下这番无中生有的话:“沈公子,那日媚儿所问风花雪月,却只钟意你的答案。你给的风花雪月,便是他人给不得的。媚儿知道公子已有家室,但媚儿就是着了公子的道儿呢!唉,如今有外人在场,奴家不便多留,这便回去了。”

什么风花雪月?什么着了她的道儿?饶是沈绝心精明决定,亦被她突然的暧昧之言搞的一头雾水。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狐狸精所言实则只为玩笑。风花雪月,不过是一个正经至极的名词儿。可是,就是这么个词儿,却让她身边儿的楚卿醋意渐浓。着了她的道儿呢!那裳掌家儿不过是初来乍到,却被心儿完全俘获,她们二人...倒是相配的很。风花雪月,心儿何时忘了从前,也懂得和她人论及风花雪月呢?这...到底是好是坏?

这厢楚卿在心中对沈绝心是否完全抛开过去,开始新的情事疑虑不已;那厢沈绝心迫于无奈,和苏挽凝二人携一行下人出发往临城郊区的一座寺庙拜佛求子。此事之前沈老爷已经提及,原本不至过于着急,谁知宴席当天沈绝心因着初情之事抛下妻子突然离席已让苏知府有所不悦。加之每每问及苏挽凝和沈绝心的关系是否安好,她总支支吾吾所答非所问。如此,苏知府虽表面不便言说,心里头已经有所怀疑。他表面问及沈老爷子嗣之事,实则对他加以暗示,免得小两口儿的关系真如所料那般同床异梦。苏知府还有半载离任,他的话到底还是有些份量。加之沈老爷也想早些得个孙子,遂早早的安排了下人随同沈绝心小两口儿去庙中求子。

原本有下人随行,沈绝心二人就算是装也得尽显恩爱。谁知一路颠簸,马车在山路间行走太过折腾,不过个把时辰,沈绝心便苍白着脸吩咐停车歇息。说起来,她的身体并非太过矫情,平日里坐车行走山路也不会这般,谁知今次马车颠簸异常,连苏挽凝也紧随其后的下车,靠在大树下拼命的顺气。

“好端端的山路怎的多出这么多石头?”沈绝心绕过苏挽凝所休息的大树走到下人们跟前儿,抬眼望去,前路的石头更是多的出奇,甚至还有很多带尖儿的石头。这么多的石头,马车如何得以安稳行驶?沈绝心有所疑虑,遂走回去对苏挽凝说道:“这路有点儿怪,平日里倒没见得有这么多石头,怎的这会儿多出这么老些?依我看,不如另改他路?”

“确是有些奇怪。”苏挽凝难得附和,却觉得远处有人影极快的晃动。她使劲儿闭了下眼睛,再睁眼,前方的风景恢复如常,并未有方才所见之人影。这,难不成是自个儿眼花?还是,马车太过颠簸,产生幻象?

“怎么了?”似乎觉察出苏挽凝的不妥,沈绝心下意识的顺着苏挽凝所望的方向瞧去,却在不远的地方发现有草木晃动。“不好!”她轻唤了一声,下意识的握住了苏挽凝的手,正欲喊下人小心提防,却见下人堆儿里站出两名脸儿生的家丁,自腰间抽来软刀,大吼一声:“都别动!咱们只为绑票儿,与尔等下人无关!沈家人有钱的很,却不是留给你们,凭何为他们枉送性命!”

此话一出,沈绝心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不及言语,拉着苏挽凝便向后身跑去。顾不得下人们是否被两名歹人的软刀吓得不敢妄动,这种情形,歹人的目标只有她们,若是不跑,性命生死定要受制于人。

“快跑!别被她们追上!”穿过茂密的草丛,沈绝心和苏挽凝的衣衫已被延伸出来的枝杈划的狼狈不堪。后面是穷追不舍的歹人,沈绝心跑得面色涨红,呼吸早已失了往常的节奏。苏挽凝被她拉拽着,几乎是被动的向前踉跄疯跑。终于,她们跑不动了,前面是长长的陡坡,不知情形的跑下去,定然危险。可是,不下去又怎么逃?那些歹人就在后边儿,如今声音越来越近,邀功炫耀的吼声也几近于耳。事态紧急,沈绝心已经顾不得擅下陡坡是否危险,因为,若是被歹人抓了,她的秘密便有暴露的可能,横竖都是危险,倒不如...赌一把!

“苏挽凝,事出突然,我不知你现在如何想法,但我希望你和我一起。”沈绝心使劲儿咽下口水,似是对她保证,又似喃喃的心理催眠:“放心!我们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这般说着,沈绝心突然拉着苏挽凝往下狂奔。怎奈陡坡实在太陡,只几步,她们便完全滑倒,以圆木的方式飞快的向下滚去。危机间,沈绝心尽力抱住了苏挽凝,护住了她的身体,如轮子般颠颠簸簸,完全承受了来自外力的冲击。

我们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冒尖儿的石头横生于陡坡的末端,一声闷哼,沈绝心的肩背完全砸在石头尖儿上,只短短一瞬,便有殷红稍稍渗出,待她无力的松开苏挽凝的怀抱,沈绝心笑了,带着一丝轻松,忘记疼痛,头重脚轻的爬了起来,踉跄着,几乎无力的依靠着苏挽凝,道:“走!我说了,我们定会...”她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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