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的任命才是重点,但这种事情他们两人心里都有数,跟从淮北军从京城以及淮南淮北各处而来的人自然到了得到他们应得的回报的时候了。虽然县令的官职不高,但只要淮北军发展势头好,这些人的将来肯定是不可限量。
考虑到淮北军的地盘会不断扩大,每个县又都多配了几个副手,为将来培养人材。因为有了副手的存在,也使得没有得到县令职位的人并没有太失落,机会还会有的。
第一个是朱家,作为北伐最有力的支持者,从朱氏一门中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才俊做为县令是必然的,司马十七郎选中了朱御史的长子朱子贺,也算是为朱家子孙的富贵奠定基础吧。
至于朱御史,他老人家名望极高,原来又在京城任职,但其实他更擅长御史的工作,口诛笔伐,为北上复国奔走呼号,而带兵打仗、治理郡县并非他之所长,于是司马十七郎便早早地请了他做淮北王的相国,名誉地位当然是极高的,但其实在淮北军目前的状况下并没有多少真正的事务,实权其实在卢八娘这位王妃手中。
第二个县的县令人选姓张,是跟随司马十七郎多年的一个幕僚,就是在司马十七郎韬光隐晦时也不离不弃,忠心无庸置疑,又有很强的处理事务的能力,北上后也一直跟在卢八娘身边做后勤工作。
到了最后一个,也就是紧靠淮河和大海的那个县,卢八娘不出意外地听司马十七郎说出了丁桂的名字。她把一直在怀里伊伊呀呀的旭儿放了下来,拿过一支笔,在地图上写了“盐城”两个字,这就是将来这个县的名字,她会让这里成为真正的盐城。
放在一旁的旭儿飞快地爬到了卢八娘的怀里,双手已经攀住了卢八娘执笔的右手,将卢八娘所写的城字拉出长长的一道黑线,然后他开心地叫了起来,伊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卢八娘便换了一张白纸,让旭儿握着笔,她扶着旭儿的手,在纸上画了一条又一条的黑线,旭儿高兴极了,手舞足蹈地大声叫着,于是卢八娘让人取了几种颜料分装在不同的碟子里,又带着他画彩色的线。
无意间一抬头,就见坐在对面的司马十七郎正把专注的目光凝在旭儿的小脸上,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便将手里的笔递给他说:“带儿子画吧。”
司马十七郎却赶紧收起了笑容,摇了摇头,“你已经这样宠儿子了,我哪里还能再宠?严父慈母,再不会错的。等儿子再大点,我便给他找师傅起蒙,读书习武,将来长成国之栋梁。”
明明喜欢旭儿到了极点,却从不肯抱旭儿,也不肯对旭儿太亲热,对于扭曲的司马十七郎,卢八娘也不勉强他,因为她深知人的思想观念是最难改变的。哄了旭儿玩了半晌,画花了好几张纸,终于把旭儿画得困了。于是又打发他先睡下,卢八娘这才重新坐了下来,听司马十七郎说起他屯田的打算。
三国时曹操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屯田应该为他增加了不少的助力。后世的朱元璋,也把屯田搞得非常出色,不费一钱,得良兵百万。虽然屯田有着不可避免的缺点,但在眼下的情况却是非常适合的。
卢八娘总体上是赞同的,但是她也有一些想法。
不管是军士屯田也好,还是给百姓分田也好,都是小农经济,也把人都牢牢地束缚在土地上。一家人,一头牛,几十亩地,繁衍生息,直到人口增加,土地不堪重负,各阶层矛盾不可调和,便产生了战争,死掉一大批的人,建议了新王朝,又重新开始新的循环,中国的历史大体就是这样发展的。
卢八娘想要的是提高生产力,把农业生产规模化,从土地上解放更多的人手,大力发展工业、林业、渔业、商业等等,建成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生产模式。
司马十七郎不是第一次被卢八娘的思想震惊,而且多次被震惊后也就慢慢能够接受了,他虽然还疑惑,但却一项项地问着:“用马耕种?兴修水利灌溉?省下人手做工?”
“其实汉朝时就有人开始用马拉犁耕种,要比用耕牛快得多。特别在一大片平坦的田地上,效果特别好,书上写得很清楚。”卢八娘说着把一本书找出来给司马十七郎看,“至于兴修水利,还是在好几百年前,淮河流域就有着极其丰富的水利工程。”
卢八娘原本并不懂得农业,但是既然到了这个时代,她又打算建立自己的家园,所以一直以来她翻阅了所有能找到的相关书籍,又派人到乡下找老农询问,认真补充这方面知识,加上她前世的见识,很快就在诸多的方法中找到了最有效的方法,她的想法再次被司马十七郎敬服不已,“你懂得真多。”
卢八娘温和地一笑,她送走旭儿后便坐在了司马十七郎的身边,现在就势靠到了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把盐城给我吧,我来试试这些办法是不是都能行得通,毕竟只在书上看过,并没有真正实践。”
“好。”司马十七郎马上答应下来,先择一县试验是最稳妥的办法,如果试验的结果不错,慢慢在别处推行。
“那说定了,以后盐城官员的任命和所有事物,你和淮北军的别人都不能插手,全部听命于我一个人。”
“你这是想把盐城当成自己的汤沐邑?”司马十七郎也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特别了,王妃似乎想把盐城与其它的地方分别对待。以他的思路便想到历朝历代,公主、郡主、县主等贵女所封的汤沐邑,所得的税赋归她们使用。
其实与汤沐邑并不完全相同,要用这个时代的名词应该叫裂土分封,但是卢八娘觉得汤沐邑这个说法更能让司马十七郎同意,就点头说:“差不多吧。”
“可那是封给宗室女的呀?”
卢八娘不高兴了,她轻轻地在司马十七郎的胸前点了点说:“我难道比不上宗室女吗?”
司马十七郎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低头亲了亲卢八娘略仰起的脸,笑着说:“你比公主还尊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