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出去玩了。”宁姑姑说:“夫人不必操心,绿袖心里有数,已经准备将娇娘从花楼里赎回放在家里,只是总要给侄女婿一个教训才好。”
娇娘是池梁的老相好,年纪也不小了,把她赎出来放在池梁身边,就娇娘的出身,只能做个姬人,连个妾室都没资格当,还不是任由绿袖拿捏,借此不让池梁再出去乱逛,绿袖还得了个好名声。想到宁姑姑和绿袖都不是吃亏的性子,卢八娘便放了心。果然过了两天,池师傅被气着了,将池梁痛打了一顿,绿袖给夫君求情后又把娇娘从花楼里赎回来伺侯他。
就是司马十七郎也说池梁,“有了孩子玩心就不要太大了,老老实实地守着家过日子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作为一个思想正统的男人,司马十七郎对子嗣的重视非同一般,可偏偏他的夫人一直没有身孕。
池梁后背被打烂了,趴在榻上侧着头看了看十七郎,知道他因为卢八娘一直没有身孕而烦恼着,也不知该怎么劝他。陪着十七郎过来的池师傅说:“县公改天有空带着夫人去鸡鸣寺拜拜佛吧,再给你生母上柱香,求她保佑你早得贵子。”
司马十七郎听了,叹了一声气,然后又自我安慰道:“我以前带着夫人看过相,说我们一定会子孙满堂的。”
“夫人的面相一看就是极富贵极有福的,县公不用急,你们成亲才一年,有不少妇人成亲后要过个三年五载才能生子呢。”池师傅是个正派人,他一直劝十七郎惜福,好好与夫人过日子。
司马十七郎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迷失后,越发对池师傅信服起来,他果然按池师傅的说法带着卢八娘一一照办了。
卢八娘的七窍玲珑心自然什么都知道,上香时她特别让司马十七郎听到她的祷告,“如果成亲三年之内我还不能生出儿子,那么就在之后多给县公的妾室几个孩子吧,我一定视若已出。”
司马十七郎没吭声,陪着她一同拜了下去,卢八娘知道他一定同意了,还有不到两年的时光,这一次想来他一定会坚持到底吧。
很快就到了六月里,皇上再次移驾钟山避暑山庄,司马十七郎也跟随着一同去了。齐王府里王爷、王妃与世子夫妇,十三郎夫妇也一同去了钟山,因为十七郎的爵位和官职都不够高,卢八娘没法随行,但她体丰怯热,很快也去了涤尘山庄避暑。
山庄的日子清静而又舒适,不用与京城里的贵妇们应酬,也不用按日子去给王妃请安,更不用参加齐王府的任何活动,卢八娘享受着美好而宁静的生活。
她还很开心的是,新生意做得还不错,几家食肆已经稳定营利,而这次,她还去了钟山避暑山庄不远处小镇上的食肆里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好不兴旺。虽然益州那边的生意依旧顺风顺水,财源滚滚,但任何时候走私的生意都不可能一直做下去,迟早要转到正道上。只是利润巨大,现在收手还有些舍不得。但卢八娘也知道过于贪心早晚会出事,她要寻到一个时机将那边的生意全部结束,转成新的产业。
司马十七郎在避暑山庄里依旧几天一次轮值,他便每于休息时到涤尘山庄来看卢八娘。在这里,他们曾经渡过最快乐的时光,现在又重新回忆起来,甜蜜非常。
到了八月,大家又都重新回到京城,司马十七郎明显有了心事,他似乎一直在想什么,有一天晚上,卢八娘竟发现他失眠了。半夜里看到司马十七郎的眼睛大睁着,把她吓了一跳,但一想就明白他在发愁孩子的事,睡意朦胧的卢八娘含混地说:“明天把董氏收房不就行了,赶紧睡吧了。”
“儿子的事不是说好了再等等吗。我是在想,我要怎么办才能引起皇祖父的注意呢?我可不想一辈子只是一个都尉。”
听了这话,卢八娘也睡不着了,司马十七郎失眠一定有原因的,“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吗?”
“具体也没有什么事,可是今年我的箭术又好了一些,本想在狩猎中好好展现一下身手,让皇祖父再次注意到我,可是皇祖父直接从避暑山庄回京,并没有去狩猎,我也就无从表现了。”
“还有在避暑山庄里,我常看到南安郡王,他与皇祖父差不多天天在一起,皇祖父有时与他一起散步,有时给他讲书,听说他很快就要封亲王了。”
“大约是看到皇祖父对南安郡王那样宠爱,八皇婶还是没有身孕,八皇叔最近心情也不好。”
“最主要的是,我觉得皇祖父已经忘了我,有好几次他见到我神情一点也没变化,再也不像去年的时候有时笑着叫我小十七,有时还问我几句话。八皇叔也对我淡淡的,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呢?”
司马十七郎说得有点乱,卢八娘却能听懂,他想上进,却没有出路,心里非常迷茫。
“皇祖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吧?”卢八娘问。
“是有些虚弱。”
所以司马十七郎才这样着急。
静默了一会儿后,司马十七郎轻轻地拍了拍卢八娘,“你睡吧,我会想出办法来的,相信我。”
“我当然信你,可是我想提醒你一件事,也许对你会有帮助。”卢八娘说:“你有没有想过皇祖父的心思?也就是说,你不要只想着自己想怎么样,而是要想,皇祖父现在最需要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