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喜欢我了,”司马十七郎无赖地扑到她身上说:“刚刚你说的,不许否认。”
“哎呀!”卢八娘惊叫一声,将匕首扔了出去,司马十七郎的手臂被匕首划出一道血痕,“快别动了,我去拿锦帛来给你包上。”
“就这么点小伤算什么。”司马十七郎挣开了最后的几条布料,随手拿一块擦了擦血,扔到了一旁,“夫人,我在外面与他们一起玩时,每到最后,还是都能想起与你的约定,就是江府那天,如果没有荀夫人过来打扰,我最后也一定会清醒过来,我是真喜欢你,也不想你不高兴。可你,怎么偏偏有这个怪癖呢?就是逢场作戏,你也忍不了?”
面对这样的司马十七郎时,卢八娘总要心软些,她拿过一块布条,按住了还在冒血的伤口,包了起来,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我一直很感谢你的,因为你给了我很多我没想到的。我还感谢你懂得我,明白我要与你分开的原因。”
“我们再来一次吧。”司马十七郎拿开她的手,身子压了过来。
“还是把伤口先包好,还要洗个澡,再把这里收拾一下……”卢八娘还没说完,她被撞得叫了出声,“你,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吗!”
“不能,一下都不能等了!”司马十七郎如是回答。
第二天卢八娘醒来时想起昨晚的一切,脸还是红了,也不知司马十七郎一夜差不多没睡后怎么再去轮值,她现在还浑身酸软不想起来呢。
司马十七郎再回来时,他眼眶周围真有了青影,但他的眼睛却更亮了,神采奕奕地盯着卢八娘,然后将她拉到了内室。在过去的十二个时辰里,他的脑子里一刻也不能放下夫人,他急不可耐地想把两个人合在一起,占有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然后抱着她不放手。
卢八娘对着终于睡着了的司马十七郎撇了撇嘴,这真是男人的劣根性,她庆幸自己没有完全沉沦进去。而且从今以后,她会更加清醒。在男人的社会,女人不清醒,最后会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司马十七郎一觉醒来,也没有如平时出门,而是笑着问:“昨天听说珍宝阁里新出了新样子的首饰,我带娘子去挑几件?”
女人都是爱珠宝的,但卢八娘却没有动心,“我的首饰够了,倒不用。”
“我们去看看坊间铺子里进没进新料子?”
“上次皇祖父赏了你那么多衣料,新做的衣服还没都穿过一遍呢。”
“那我们去北湖看看吧?”司马十七郎心里早就打了好几个腹稿,马上又提出新的方案,“这时节景色已经与夏秋时不同,别有一种美。”
“嗯,”卢八娘有些动心了,她喜欢美景。但她还是贤惠地问:“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啊?”
“不会。”司马十七郎哪有什么正事,宫里的值守他早已熟悉,出宫后也是与大家到处游玩。当然两月过去,也不是没有收获,京城里各处好玩的地方,他没有不知道的。所以他推了别人的邀情,想用这些天带娘子各处走一走。
到了北湖边上,卢八娘看着浩浩大湖,心静了下来。这就是后世的玄武湖,因为处于宫城之北,所以时人称为北湖,湖水面积要比上千年后大得多。冬日的湖水,宁静幽远,衬着远处的九华山,近处的鸡鸣寺,如同一幅水墨丹青。
沿着桥堤漫步,卢八娘的一只手在裙上轻划着,她前世十九岁前一直在学画,可后来就再也没碰过,现在突然却有了想画的冲动。这种冲动于她是这样的难得,要知道前世她成功后,数次拿起画笔,却无法画下去,就因为没有了创作的激情。她被这种想画的冲动感染着,心灵似乎要飞出身体,无比美妙。
还需要多久,她才能为自己建立一个高枕无忧的地位?到那时,她也许会在这里建一所房子,支上画架,每日作画。孟白曾建议她过这种闲逸的生活,她不假思索地拒绝了。那时她确实没有这个心境,而且也不是时机。
曾经有个故事说,一个富翁在海边散步,看到一个渔民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旁边放着他的网,于是富翁劝他努力赚钱,可渔民反问赚钱做什么?富翁就告诉他赚到足够的钱,就可以像自己一样在海边晒太阳了,可渔民说,我现在就这样了啊?
其实,两人虽然在同一个海边,晒的是同样一个太阳,但相同的至多只是短暂的一小段时间,而更长久的将来从本质上是不同的。晒过海边的太阳后,富翁可以继续过他喜欢的任何生活,而渔民呢,他的晚饭在哪里都是问题!
卢八娘知道自己眼下就如渔民一样,不同的是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没有一点的安全感。在这个时代要想自由地享受,她要变得比富翁还强。想到这里,她放下裙边轻划的手,前路漫漫,有无数的荆棘,但她既然选择了活下去,只有继续努力,直到能为自己创造一片自在的天空。
司马十七郎的行为原本让卢八娘多少有些伤心,虽然她并没有多失望,早已经预料到的情况对她的打击也不重,说起来,比她原想的还要好一些,毕竟事情都解决得很好。现在面对波涛轻涌的湖面,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渺小,唯有人的心,可以超越一切,卢八娘立刻把所有的不快完全放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不忍失去最后疯狂话不投机千年鸿沟(二)
司马十七郎只看了一眼湖光山色,就把心思转到了卢八娘身上。他心里的不舍已经填满了他整个人。看着卢八娘略略仰起头来看向远处,光滑的额头,长长的眉,略上翘的眼角,小巧而挺拔的鼻子,润泽的红唇,构成了一幅最美的人像,这人像原来是他的,以后就不会了,他愈发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