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八娘的规矩一向非常森严,下了匙后只能到第二天一早开门,可司马十七郎发怒了,“你就不会喊里面守门的婆子传话进去吗!”
寒烟又跑出进去。池梁还在与待女们搭话,“原来姐姐们是王妃身边的人,怪不得浑身的气度就不一样呢。”司马十七郎心情坏透了,拿眼睛扫了一眼他,看池梁根本没注意自己的目光,心思还在那几个侍女身上,一双俊眼撩拨着她们,“姐姐们有空只管到外院来逛逛。”
“你们出去说话,别在这里烦我!”司马十七郎不耐烦地将池梁等人都赶走了,自己躺在榻上想起了心事。
毫无疑问,夫人今天怪癖发作了,而且还很严重。“唉!”司马十七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娘子的怪癖可真糟,还不如妒呢。哪怕像荀夫人那样的奇妒,也不要紧,司马十七郎保证无论卢八娘打死还是打残自己的姬妾,不管是多宠爱的姬妾,他也不会多置一词的。
家里的事情当然应该由夫人管,姬妾们在讨得夫主喜爱的同时必须讨得主母的喜爱,否则挨打受骂甚至没了命也只怪她们自己。
可偏偏夫人一点都不妒,她只是有怪癖。刚成亲时司马十七郎在巨大的欣喜下并没有在意这一点,现在他深刻认识到夫人的怪癖有多糟,难道自已遇尔逢场作戏都不行吗?
司马十七郎回忆起卢八娘曾对自己说,若是自己有了别的女人,她就再也不让自己上她床的表情,非常的淡然,但又那样的肯定。从小就会察言观色的他,对卢八娘的评价是:他的夫人不是寻常的小娘子,而是无论出身还是本心都是极为高贵的世家女,她聪颖能干、心智坚定,他从不置疑夫人言出必行。
所以司马十七郎出去玩时,从来没有过了这个界线,只是在江府,极度奢糜的盛宴让他将一切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如果没有荀夫人突然闯进来,他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所以司马十七郎稍一清醒,马上就出了江府。在他出江府时,好几个人在一旁笑话他怕老婆,让他心里非常不快,可是追上夫人的车,夫人却并不领情。
第三十一章 下决心八娘斩情丝被嘲笑县公思纳妾(二)
司马十七郎肯静下心来思考时,他的头脑还是很够用的。回想起最近自己每次出去鬼混,卢八娘总是嫌弃,有时闻到些气息就恶心不适,而且对他洗浴盯得特别紧,总要自己多用些澡豆多冲几次水。为了将就夫人的怪癖,自己一直克制着,可是夫人却这样待自己。
司马十七郎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误,男人只要敬爱嫡妻,纳妾养婢都是正常,至于姬人,那更是个玩物罢了。大家都是这样,随心所欲地玩一玩,算不了什么。只有他一个,到了最后的关头,马上就偃旗息鼓,每天又都回府里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自然时常被朋友们笑话。
卢八娘是他千辛万苦、挨了几十板子才求来的娘子,也是他的福星,更是他心仪的女子。他自然珍惜,而且他还许过诺,答应娘子在她生下嫡子前不碰别的女人。隐瞒夫人的事司马十七郎不屑为之,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夫人是好瞒的。
他千难万难地坚守着诺言,可夫人呢,一点也不理解他。要知道他的要求本是正当,有了身份的男人身边哪里没有几个姬妾呢?他不想再容忍了,他一定将夫人的怪癖纠正过来,然后像别人一样纳妾,养些姬人,偶尔在外面留宿。
至于夫人,本就是他最喜欢的,他还要待她好,不但要给她最高的地位,而且每月大部分时间他都会住在正房,侍寝的事也由夫人安排,妾室不听话都由夫人管教……这样,旁人再也找不到笑话自己的借口了。
可怎么能把夫人的怪癖治好呢?
司马十七郎思量了很久才睡着。第二天他轮值,一大早就要进宫。他醒来后立刻就觉得不对劲,平时抱在怀里的人没在,只他一人,还真不习惯呢。想起了卢八娘丰满白皙的身体、沉睡时的娇颜、初醒时慷懒,司马十七郎马上心生悔意,他对卢八娘非常爱慕,怎么就会与夫人口角了呢?一定是因为自己服散后神志不清醒!
也不知昨晚夫人怎么样了?后来又吐了没有?是不是一夜都没睡好?万一她做了恶梦,桃花那丫头睡得那样沉叫不醒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她还在生气吗?
可现在到内院去看夫人肯定来不及了,于是司马十七郎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吩咐寒烟寒江,“等一会儿去看看夫人起床了没有,如果起床了,就说我先进宫了,让夫人白天多休息,若是还不舒服,就让池师兄到宫门处去传话,我请御医给夫人诊脉。”
寒江寒烟答应了,将司马十七郎的话重复了一遍,司马十七郎听了,又加了一句,“再告诉夫人,明天一早我出宫后就回府。”
“是,”寒江跟在后面问:“县公,昨天夫人送出来的人怎么安排?”
昨天司马十七郎挥手将人赶走,书房哪里有合适的地方安置侍女,于是找了间小屋将她们临时塞了进去,所有用品一概没有。今天县公又一昼夜不回来,总不能再让她们还在那里吧。
“你去问候夫人时将人带回去,”司马十七郎走到了门口停了下来,改了主意,“不用带回去了,你问问府里与华清院关系好的管事们,哪一个想要老婆,今天就把她们都弄出去,人送走了后再告诉夫人。”这些侍女是王妃送来的人,肯定是不能留的,夫人不好处置,他把人弄走好了。
去宫里的路上,司马十七郎神不守舍,也不知寒江能不能把他的话转述清楚?要是再多嘱咐他几句话好了,唉,还不如一早先去内院对夫人说两句关切的话呢,虽然时间很紧,但自己应该亲眼看一眼夫人。要么现在回去?可这样绝对会晚。司马十七郎犹豫一下,他倒底还是个事业为主的人,所以还是走进了宫门。
可见了昨天一起到江府赴宴的同僚,听他们说起江大人为了弥补荀夫人给大家带来的惊吓,又特别把两个从不示人的宠妾叫出来陪酒,又有人笑问司马十七郎昨天怎么就回去了,又可惜他没有见到江大人的宠妾,表情和语言中都带着让司马十七郎无法忍受的嘲笑。
司马十七郎勉强应付了几句,心里再次觉得夫人的怪癖决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治好,县公府上总不能连个姬妾都没有吧,那实在是太没面子了。熬到了轮流吃饭的时候,他推说不饿,跑到了太医院,与几位御医打过招呼后问:“有人特别爱洁,用什么法子可医吗?”
司马十七郎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特别是有用的朋友,御医就是有用的人,所以他认识了不少。屋子里熟识的人就笑着说:“爱洁是好事,怎么要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