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皇上肯定不会立父王为储君。”
“什么?”司马十七郎震惊地叫了一声,若不是他受了伤,肯定从床上蹦起来。
“郎君,你还是先好好休息,这些话我们以后再说。”
“不,我没关系的,娘子,你说。”司马十七郎急切地追问着,“我现在哪里能安下心来休养呢?”
也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应该会让司马十七郎印象深刻吧,恰好齐王妃的所作所为反倒给她找到了这么个合适的机会。
司马十七郎一直对齐王府心存幻想,他从骨子里信奉三纲五常,对齐王是一片孺慕之情,与齐王妃维持着母慈子孝的局面,今天的打击正是让他与齐王府离心的好时机。
卢八娘冷静地为他分析,齐王基本没有可能当上储君,当然鲁王也是一样。对于皇权的争夺,身在其中的人往往不能看清形势,可是拿几千年皇权争斗作为自己成长的教材的卢八娘却清楚地明白,皇上若是对齐王和鲁王中的任何一个满意,就不会有今天的局势。
这种局势一直持续下去,就更令他们不可能成功。试想,不论哪一方成功,另一方都会遭到严重的报复,齐王当权,不会再容得下鲁王,反之亦然,还有依附他们的朝臣。
“你觉得皇祖父能承担得起在他的身后,他的两个儿子互相残杀吗?能承担得起朝中的两的两大势力完全失衡吗?皇祖父唯一的出路就是在这二人之外选一个继承人,这个继承人能够保住两个儿子的命,也能保住朝中稳定的局面。”
司马十七郎怔住了,但他越是深思,越觉得得娘子说得对。他佩服地看向卢八娘,“娘子的见识真是不同凡响。”但同时也为齐王忧心,“父王还没想通这一点呢。”
“正是皇祖父不想让父王认清这些,父王才没有认清。”卢八娘说。如果不是皇上做出了只在齐王和鲁王中选一个的样子,又给了他们俩人希望,事情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确实,是皇祖父。”司马十七郎说完后沉默下来。天家无父子,让年青的司马十七郎接受下来还是有一点障碍,这不同于他认清齐王妃的真面目,他对他的父王和皇祖父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
“也许最初皇祖父想在你父王和鲁王间选则一个人作为皇储,可是随着事情的演变,才变成了这样,皇祖父也有他的无奈。就是如父王,他未必不知道母妃要对你做什么,可是他就是知道了也不能阻止,因为他有着太多的人和事要顾及,只能牺牲你。”
“保住你的性命,这大约是他的底线。”卢八娘说完后直视着司马十七郎,“这些话我一直不想说出来,可是你受了这样重的伤,我觉得自己不能再隐瞒。”
“娘子,”司马十七郎紧握住卢八娘的手,“结发为夫妻,相爱两不疑。这些话只有你能对我说,只有我们是真正的一体。”
这正同卢八娘的想法一致,结成夫妻,他们就结成了利益共同体,共同去面对将来的一切。尽管卢八娘不想让司马十七郎握住自己的手,因为他的双手上因为有伤,包着布条,让她很不愿意接触,但还是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微笑着说:“刚刚疗伤时我没有进来,是怕自己受不了,郎君介意吗?”
“我知道你,所以才让他们把我抬到这里。”司马十七郎也笑笑说。
卢八娘岂能看不出司马十七郎现在心里正上下翻腾,今天他受的刺激可不小,就安慰他说:“我让细君和如玉过来照顾你,她们都是我身边信得着的人。
”
“你只叫一个过来就行,自己身边也留一个吧。”
“不用,有桃花呢。”卢八娘说着站起身来,“郎君好好睡上一觉,等醒了,心情也就好了。”
司马十七郎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他身上的伤口疼,心里也疼,硬撑着与卢八娘说了半天的话,早就挺不住了。
卢八娘又去探望了其他受伤的人,落实了给他们的补偿,亲手送去了补品,她对手下的人从来都是这样的关心,也使他们愿意为她卖命。然后她彻底地洗浴一番,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齐王妃一击不中,还有什么手段呢?她手下能有多大的实力呢?齐王对此又知道多少呢?而且在京郊,她又敢做到哪一步呢?”
第二天一早,卢八娘正在梳洗,细君已经又过来探看,说:“郎君说若娘子梳洗好了就请过去。”
卢八娘插上首饰后进了西屋,在西屋门前她停住了用力揉了揉眼睛,这一夜她睡得很好,去见受伤的人之前心里多少有些内疚,更重要的是她想让司马十七郎认为自己一直在担心他。
于是司马十七郎就看到一个眼皮红肿、眼睛里似有泪光的卢八娘,他原本因为娘子只在睡前来看看他就回房去了而有些不甘的心马上就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娘子只是不能见不洁的东西才无法亲手照顾自己,而且,娘子不是小门小户人家出身不识大体的人,在这个时候,她要顾着整个山庄的安全,听说昨夜还亲自去慰问了巡视的护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