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珞瑶起身,亲自将众人送到院门口,在与二姨母告别时,大部分人都离开了,简珞瑶拉了二姨母的手,眨着眼睛道:“姨母最近都不怎么跟我说话,可是因为瑶儿许久没去姨母家玩,让姨母生疏了?”
二姨母是郑氏同父同母的长姐,本就对简珞瑶最疼爱,此时见简珞瑶对自己仍是如此亲昵,面上闪过一丝激动,握了简珞瑶的手道,“姨母哪里是生疏,只要瑶儿不怪姨母,姨母这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
因着是院门口,下人进进出出,简珞瑶便没多话,只笑了下,上前抱了抱二姨母,道:“姨母难得来京里一趟,可别急着回去,改明儿我娘忙完,然她陪您到处逛逛。”
二姨母自是连连点头,离了简珞瑶院子,也没回她住的正院,而是去了郑氏屋子。
索性郑氏忙完手头的事,刚坐下,正准备问方嬷嬷其他人还在不在湘兰院,柳郑氏便进去了。
郑氏忙拉了她姐在自己旁边坐下,也不寒暄,问道:“二姐,你们可跟瑶儿叮嘱了那些事?”
“都说了,瑶儿聪明呢,一点就透。”
“那就好。”郑氏点头,“这些事原是我来教的,但老夫人说我一个人说怕不全面,让瑶儿都听听大伙儿的意思,毕竟你也知道,那地儿最是复杂。”
“你也不必这么担心,我瞧着瑶儿端庄大气,嫁谁都委屈,反倒是睿王天子骄子,才相配。”柳郑氏拍着郑氏的背,安慰道,“再说了,瑶儿当了睿王妃,上头婆婆在宫里,周围妯娌也管不到她,只偶尔入宫请个安,淑妃还得顾着旁人的目光,也不能对她太苛刻,你说是不是?”
“要我说呢,瑶儿这么聪明出挑的姑娘,只要跟睿王处好了,趁着新婚蜜月,早日诞下嫡长子,何愁在睿王府站不稳?”
郑氏听得连连点头,柳郑氏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忙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塞给郑氏:“我动身前特意去了灵隐寺一趟,这是给瑶儿请的求子符,方才在院子里忘了,你到时帮我交给她罢。”
“二姐有心了。”郑氏接过符,倒是笑了,“之前珩儿也说去灵隐寺,给瑶儿求的平安符,听说还是方丈大师亲自开光过的。”
“方丈开光?”柳郑氏愣了一下,“我听说灵隐寺的方丈大师是得道高僧,从不给人开光?倒是有那命运奇特的,方丈才会亲自接见……”
郑氏没往深处想,只摇头道:“这孩子,嘴上就没个准话,无论是哪个大师开的光,不都是他对妹妹的一片心意?何至于说这般大话!”
“无妨,不管哪位大师开的光,灵隐寺一向灵验,会保佑瑶儿的。”柳郑氏说着,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才叹道,“亏得如今瑶儿就这般好归宿,不然我哪有脸面见她?”
轮到郑氏安慰柳郑氏了:“这又不是二姐的错,就怪两孩子没缘分,反倒是小攸那儿,你可好好劝一劝。”郑氏想到当日在公主府偶遇,外甥看自家女儿的眼神,心里不由一酸,忙道,“小攸都成亲三年了,还没有动静,你也不急着抱孙子?”
柳郑氏摇头叹气:“我是管不了他们,不生就不生,那位就是个疯……”
说到一半还是顿住了,转而道,“我知道瑶儿入宫选秀,就是她的手笔,原是不怀好意,谁想阴差阳错,倒让瑶儿走了一回运。你日后也可以放心,听说皇后让她在杭州思过,无事不得入京,她日后再往瑶儿身上讨不到好了。”
“真的?”郑氏倒真的惊讶了,“听说皇后很喜欢她,想必这回是真的生气了,那敢情好,我还怕她以后又起祸端,不过只要她不回京,便成不了威胁,再过几年待瑶儿在皇家站稳脚跟,也不怕她一个外嫁的公主。”
柳郑氏点点头,道:“这就叫恶有恶报。”
“二姐你怎么知道这事,京里都一点风声也没有……”郑氏问到一半,又顿住了,叹了口气,“也是,定是小攸叫你来告诉我的。”
出嫁倒计时,已经一天不剩了。
做姑娘的最后一天晚上,郑氏如小说里写得那般,来简珞瑶屋子夜谈了。
什么小黄文,什么画册,都一应俱全。
简珞瑶在她娘面前要做一个含蓄的好姑娘,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郑氏看见她的动作,心里头满意,亲自找了个精巧的匣子装起来,让郑嬷嬷收好:“明儿晚上教姑娘好好学一学。”
“是,太太,您跟姑娘说会儿话罢,老奴下去了。”郑嬷嬷笑眯眯的抱着匣子离去,把空间让给母女。
屋门被关上,郑氏放心的拉了简珞瑶细细叮嘱,翻来覆去还是那些管家、夫妻相处的话,简珞瑶一面认真的听,一面在心里差评。
说好的性教育呢!光有教材没有讲解怎么够!
不过也就是吐槽而已,实际上这方面不用怎么教,反正主要出力的在男方,而简珞瑶相信以萧长风的出身,技巧应该不会太差,难得就是怎么引导他多考虑一丝女方的感受。
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
郑氏一打开话匣子就刹不住车,絮絮叨叨说了一两个时辰。简珞瑶越是听话,郑氏越觉得心酸,渐渐的就开始执手相看泪眼了。
简珞瑶也有些难过,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嫁谁,都没有在家当姑娘来得舒坦,夫妻关系不好还不能离婚,她只能忍,把自己忍成忍者神龟。
想想还是有些委屈的,如果她是这个时代的人,如果她没有平白多出上半辈子的记忆,如果她能把这个时代的规则当是与生俱来、理所当然,那她也就没有这许多烦恼了。
可惜她改变不了时代,只能让自己去学着适应规则。
天还没亮,简珞瑶便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了,其实她刚睡下也不过一两个时辰。
梦里纷纷扰扰,似乎比今日白天要经历还要热闹,简珞瑶感觉像打了个仗似的,被郑嬷嬷喊起来时还有些松了口气。
新娘要准备许多东西,单是美容这一项,就要从鸡鸣时分忙到天亮。
简珞瑶舒服的躺在浴桶里,水里放满好闻的香料,是林嬷嬷走前留下来的药浴方子,简珞瑶用了一个多月,本就白嫩的皮肤更是水嫩欲滴,手感颇好。
宫廷秘方就是不同反响。
教养嬷嬷走后,郑嬷嬷仍按了方子日日给简珞瑶泡澡,期间配合着按摩。
反正自有人伺候,简珞瑶也就不嫌麻烦了,四肢百骸都被打开,热气往头脸直冲,熏得她昏昏欲睡。
简珞瑶真靠在浴桶里闭上眼睛了,这回倒是谁得安稳,洗完澡被人抱出来,郑嬷嬷拿了根细绳过来给她全身除毛,她都全无感觉。
待睁开眼时,简珞瑶就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包括脸!
一个打扮喜庆的中年女子笑眯眯的道:“我见过那么多新嫁娘,还没见过比姑娘更淡然的,当真是沉稳大气。”
郑嬷嬷一面给简珞瑶脸上拍润肤油——也是林嬷嬷留下的方子做的,带着一股清香,一面扭头对中年女子道:“让喜婆见笑了,姑娘昨儿夜里没怎么睡。”
喜婆嘴巴甜,立马接了郑嬷嬷的话茬,说了一堆的吉祥话。
天方亮,郑氏也没睡多久,一早收拾过来了。张氏回来后,许多琐事都由她处理,郑氏确实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婚宴也有张氏看着,郑氏只需安安稳稳看着简珞瑶上花轿。
郑氏到湘兰院时,喜婆正在给简珞瑶梳妆。
这个时代的新娘化妆,倒也不像简珞瑶曾经看的电视剧里那么惨烈,喜庆是喜庆了些,不过并未超脱正常审美范畴。
简珞瑶看过她几个堂姐化妆,所以也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