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玉珠讶然喊了声,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使劲揉了下眼,放开再去看,那斜斜靠在贵妃榻上的瘦弱女子不正是她的大姐姐,姜玉宁。
“大姐姐。”玉珠这一嗓子差不多是喊出来的,喊完泪珠子也跟着往下掉,提起裙角朝玉宁奔跑过去。
甘草见着骨瘦如柴的大姑奶奶,一时心中发紧,也不敢叮嘱小主子跑慢些,跟在玉珠身后小跑过来,走进发现大姑奶奶脸色发青,形如槁枯,实在让人心疼的慌。
玉珠已经开始哭起来,“大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呀?大姐姐……”
玉宁听见声响才睁开眼,见着是玉珠,笑了下,勉强才从贵妃榻上坐起,抱起玉珠,她似乎有些抱不动,就把玉珠搁在贵妃榻上,笑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玉珠拭了泪,“大姐姐,你怎么了?”她实在是吓着了,几月前的册封大典上,大姐姐脸色还算红润,身子也没这般瘦的,现在几乎瘦了一大圈。
“吓着姣姣了?”玉宁给玉珠擦了擦泪,“别担心,我没事的,一路上晕马车有些严重,几乎吐了一路,过来避暑山庄就好多呢,这几日胃口也不错,养上一两月就能恢复的,姣姣莫要怕。”
玉珠还在哽咽,上辈子最后半年她在病房度过的,满眼望去,俱是身形瘦弱不堪,脸色槁枯的病人。她才进房,大姐姐的身形和脸色就同这些病人差不多,这才吓得不轻。
“姣姣怎么跑过来了呀?”玉宁身上有些没力气,靠在盘金彩绣的软枕上半问起来。
甘草上前把手中捧着的包袱搁榻上,跟玉宁说,“回大姑奶奶的话,四姑娘让小郡主跟皇后递了帖子,这才能过来看望您的。”又轻轻拍了拍小包袱,“这是大太太让四姑娘给您带来的东西,说是让大姑奶奶打点宫里用的,不用省着,该花的就花。”
玉宁点点头,有些昏昏欲睡,玉珠见她这模样,实在担忧,就拉住玉宁手问,“大姐姐,你可请太医瞧过了?”
“太医来瞧过的。”于宁半眯着眼,“说是这一路精神气耗损的有些重,必须好好休养才成。”
玉珠放心些,见大姐实在累的慌,也不敢说太多话,只坐在一旁把人好好打量一番,见人瘦弱的不成样,心疼的不行,又见她身上也没带着那串佛珠,就问,“大姐姐,佛珠了?你怎么不戴在身上呀。”于她来说,那是几百年的菩提子做成的佛珠,又被广济大师佩戴几十年,听经吃佛香,早就带着一股子佛味。
再者这菩提子是广济大师当年云游四海无意碰见的一颗年岁超过五百年的缅茄菩提树上采摘果子制成的佛珠,缅茄菩提还是味药材,能清热解毒,带在身上只有好处的。
玉宁半靠着,抚了下玉珠嫩呼呼的脸颊,笑道,“那是圣物,哪能成天带在身上。”
玉珠嘀咕,“这样的物件,本就是给人带的,大姐姐放着太暴殄天物,大姐姐,你说放在何处,让婢子拿着带着,你若嫌太长,裹几圈带在手上用袖子遮挡住也是可以的。”她环视一圈,发现苑里连个宫婢都没,忍不住问,“大姐姐,你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我身子乏,不喜她们在房里守着,就让她们都出去的。”
玉珠又闹着问佛珠放哪里,玉宁说了地儿,甘草便去笼箱找出个黄玉雕刘海戏金蟾纹玉匣子出来,玉宁见着那盒子,笑道,“这还是皇后娘娘专门赐我装佛珠用的玉匣子,精致的很。”
玉珠就说,“佛珠是用来带的,这东西同玉一样,也需人养着,还能养人呢,大姐姐日后带在手腕上就成,不用放在玉匣子里。”
“好好,都依你。”玉宁轻笑。
甘草取出玉匣子里的佛珠交给玉珠,玉珠缠成好几圈带在大姐细弱的手腕上,又将衣袖拉下遮盖住,玉珠见厢房里冷清清的,压低声音问,“大姐,太子对你好不好的?”当初册封县君大典上,她远远见过太子一眼,也是个器宇不凡的儿郎。
“挺好的。”玉宁略微迟疑下,自打入宫做太子侧妃,她与太子相处时间不长,他总有忙不完的公务,侍寝时却总爱来她这里,两人说话也不多,她大多数也只是闷头伺候着。除此之外,赏赐过她好几次东西就是,便是连她自己也想不清太子为何看中她做了太子侧妃。
这次来山庄避暑,太子要去岐山处理公务,就没随着一块来避暑山庄。
姐妹两人说了会儿话,玉珠见大姐要歇息就不便打扰,搬着小杌子坐一旁练字,她还舍不得回去,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多陪陪大姐,晚上跟大姐一块用过膳再回。
玉宁这一睡就是就是两个时辰后,已到酉时,这两个时辰中玉珠连一个宫婢都没瞧见,那些伺候大姐的婢子也不知都躲在何处。玉珠是有些生气的,从一些事情能就能看出大姐在宫里过的如何,先不说皇后娘娘和太子对大姐的态度,这些宫婢就没敬着大姐,若真是敬重着,大姐不舒服,在里头睡两个多时辰,却没一个宫婢来瞧一眼?
她也不知这事情皇后和太子到底知不知,只知她大姐姐的日子是过的不舒坦,玉珠也深知有几分是大姐的原因,大姐性子随了林氏,绵软温和,若嫁去小门小户,这样的性子定然是个好的,可这里是皇宫,最最要不得这样的性子,须得立起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