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在热烈讨论的席玉柔突然愣住了。
“姐姐?”
“哎呀, 我们简直是笨蛋。你刚刚说中了, 事情没那么复杂。”席玉柔神秘兮兮的笑了。
“???”
“文贵妃娘家的情况你还记得吗?”
“记得, 我们入宫前可是详记的各种妃嫔娘家资料的。文家,清流之家, 目前无人为官, 文贵妃有个弟弟刚中秀才。现在算是没落了, 不过以后难说。”
文家这种人家, 要的就是名声, 拼得就是家教,男丁不随便纳妾,女眷温娴雅致。遇到朝堂风云不站队, 为官做人不惹事。
官运不好就去做学问。
学问做好了,顺便再搞搞人际关系。
官场上的事情,自己不行,就交给后代,总有人能成功。
这样的人家,对于一些,已经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人家来说,是一股子恰当好处的清粥小菜,消火又调理肠胃,还吃不出错来。
文家这两代在传承上比较背。
文贵妃的曾祖父就生了文贵妃祖父一个,文贵妃的祖父倒是把文家带出了辉煌。那时候祖父位极人臣,两位伯父,大伯父仕途稳进,二伯父科场扬名,文贵妃的父亲作为小儿子诗词天赋极高,有神童之名。
结果,老大带着妻儿上任的时候,地区突发瘟疫,一家老小都交代在了那里。
老二,撑起这个家,殚精竭虑,结果亏空了身体,无子,中年而逝。
本来已经眼看着可以枝繁叶茂的一家人,没几年就剩下一支了。
文贵妃的父亲诗词方面却有天赋,可惜,本朝科举不考诗词。经义,论,策,明法,明算五个科目中以论、策为重。
恩,很巧的是,文贵妃的父亲比较擅长不重要的那三科,以及本朝完全不考的,只用作场外扬名用的诗词歌赋。
“姐姐,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们完全不用去细究为什么,反正文贵妃在宫里,我们动不得她,但是文家现在都这种情况了,黎大人肯定能轻易的收拾了他们,对于大人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小事,既然如此我们何必操心。直接报给黎大人就是了。哪怕黎大人不愿理会我等的要求……”
“那也就是和沈静姝结盟不成而已,也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被姐姐点醒的席玉佳立刻也明白过来了。
有时候事情换个思路看就会完全不一样。
都是被沈静姝的严肃以及猛然涉及到前朝的敏感度闹的,回头想想,这件事都能归类在闲着也是闲着的行列。
她们拉拢沈静姝不是必须的,她们针对文贵妃也不是必须的,事情成自然好,不成也没什么坏影响。
成不成都不影响到自己,干嘛不去试试。
于是,席家姐妹心情颇好的,还指挥宫女去尚食局要几杯特调的果酒庆祝一下。
而劳心劳力为国为民还为己的户部尚书收到了这么一封密函。
“她们已经开始针对文贵妃了?”他得到的消息明明是她们刚刚在沈家女儿手里吃亏了,怎么一会儿工夫就跳到贵妃那里去了?
黎崇无奈的表示女人的世界实在是太难懂了,差遣人调来文家的资料,仔细研读了一番后,嘴角抽搐。
他是谁,他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大墨百年一遇的天才,要不是体制卡着,妥妥一代名相的人。
但是再怎么折腾,他的主场也是官场。
文家现在就剩下一个准备考举人的小家伙,能有什么用。旁支倒是有人,可这个旁支是从文贵妃曾祖父的兄弟的后代,这也旁支旁得太远了。都快出五服了。
还没什么大出息。
他的确承诺过席家姐妹,必要时他会在宫外进行援助,不过他也是有原则的。若是那后妃娘家没犯什么事情,对方乃忠臣良将,他是不会挖大墨的墙角的。
可现在……对方连犯事的机会都没有!
姻亲方面倒是能下手,不过却不直接,宫中想要的是敲打和震慑,让文贵妃难以顾及两端。而不是打击一大片,让人还感觉不到哪里有问题。
那么就剩下那个秀才了……
等等,秀才。
黎崇挑眉了一下,转身走到身边的架子上,拿下一个精致的漆盒走回书桌上打开。
里面不是别的东西,而是黎崇存放的一些重要的私人信件。
一大堆个私人信件,黎崇很快找到了一封内阁大学士刘炳文给他写的信。
说的是,近来科举录用的新晋官员,又有了只重科举考试,只看书本伦理不懂实事的书呆子,更多的是营营苟苟,蝇集蚁附的钻营之辈。
实在有违太祖对官员要求的务实求真的遗训,不利于大墨的发展,长此以往,高层官员中必皆是何不食肉糜之辈。底层官员全是只知功绩白银,不知农务之人。
至此,在下建议,我朝规定的,举人必须参加的农务、工程、机械、水利等实践考试,改为中秀才后考核。
不过者,不得参加乡试……
洋洋洒洒一大堆内容,核心内容也就是对最近这几届的科举选士结果不太满意。
按照大墨的法律,中举后,需要加赛一场“实践考试”名曰躬行科,考核官员对社会、民生的了解度。以免出来一个只会之乎者也,连什么时候育苗什么时候播种都不知道的白痴。
实践成绩若是不好,直接影响后面的会试和殿试。甚至以后为官之路都会受到这个成绩的影响。
但是这个躬行科的理论部分还好说,实践部分……能暗箱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根据科举制度,中举后就能授官。
一些胸无大志或者才华有限的人,考上举人后,就走门路去要一个芝麻小官当当。这也导致他们的“实践考试”成绩,可有可无。
哪怕不及格,谁又会去找一个已经能走马上任的芝麻小官的麻烦。而且人家考不好,以后一辈子也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