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他喊了一声,赶紧往下一蹲,狠狠扳着船沿才没一头从船上翻进河里。
“不要跳来跳去啊!”船家也喊了起来,“直接下船去就行,不要来回跳!”
“博文你兔子啊!”罗鹏在岸上也喊了一句,“赶紧下来,瞎蹦什么呢……”
孙问渠一身冷汗地转过头,看到了一脸歉意正往他这边走过来的李博文,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他妈是不是吃了耗子药?”
“那边下得慢,”李博文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就想从这边下呢,没事儿吧?”
“有事儿能怎么样。”孙问渠说,蹬着船沿跳了下去。
“你要摔下去了,”李博文跟他身后跳了下来,“我肯定也立马跳下去啊。”
孙问渠没说话,整了整衣服。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赵荷跑过来往李博文身边一靠,“船那么不稳你还跳,又不是夏天,摔下去多冷啊。”
“没事儿,还好没把问渠晃下去,我刚就是……”李博文拿着手机追到了孙问渠身边,“还想让你看看你这张照片呢。”
孙问渠往手机上瞟了一眼,是张他坐在船看风景的侧脸照片:“你拍的啊?”
“嗯,”李博文笑着拍拍身上的相机包,“是不是拍得挺有意境的?”
“比你以前的水平高。”孙问渠点点头,李博文一直喜欢拍照片,不过也没见他下功夫认真学过,相机倒是一年一个地换着,一个比一个高级。
“还有呢,几张我都传手机上了,你看看,”李博文在手机上翻了几下,拍的都是孙问渠,有几张马亮的,的确拍得还挺不错的,马亮的烦躁脸都拍出了酷感,他又往后划拉了几下,“没了。”
“等等,”孙问渠在李博文要收回手机的时候一把拿了过去,“刚那张是什么?”
“哪张?”李博文问。
“亮子擤鼻涕那张后面。”孙问渠往后翻着。
“我什么时候擤,擤鼻涕了?”马亮啧了一声。
“是他摸鼻子那张吧,”李博文说,“在后面。”
孙问渠往后翻到了那张,飞快地又扒拉了一下,指着后面的那张照片:“这是什么?”
“蘑菇啊,”李博文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照片是一张微距拍的小蘑菇,枯叶堆下的一朵白杆红顶的小蘑菇,“怎么了?”
“这是不是你爸说的那种?”孙问渠看着照片,“就我们小时候,他说找到就能实现愿望什么的那种?”
“……是啊,”李博文笑了起来,“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啊,也不一定就是这种,我爸那是逗咱俩呢,这就是凑巧了。”
“真有啊……”孙问渠拿着手机递到马亮眼前,“看,我给你说过的那个红蘑菇。”
“挺漂,漂亮,”马亮看了看,又小声说,“你小时候总,总找的那个?念念念念念……哎!不忘的那个?”
“嗯,”孙问渠应了一声,把手机还给李博文,想想又问了一句,“博文,这个在哪儿拍的啊?”
“就这儿啊,”李博文说,“我前两个月来的时候拍的,不过不是咱们今天走的这条路,是大妈徒步的路线,那会儿来的时候没向导就没走这边。”
“哦。”孙问渠没再说话。
童年的某些记忆会一辈子都清晰地留存在脑海里,时间越久,就越像是昨天。
孙问渠对这种一直只存在于想像中的小红蘑菇有很深的印象,不仅仅是李叔说这蘑菇能实现人的愿望,还因为他曾经有两三年的时间都像着了魔一样地想找到这种蘑菇。
那时他迫切地想要实现的愿望很多,不想练字,不想画画,不想做陶,还有……希望老爸老妈不要再吵架。
但一直也没找到。
所以老爸老妈现在也还经常吵架,不吵架的时候也没话可说,不到逢年过节,老爸也不会回家。
还真有呢,这种小红蘑菇。
虽然跟他想像里的不太一样。
可惜现在他没有什么还需要实现的愿望了。
有的只是对这玩意儿寻而不得的执念了。
瀑布离岸边不远,顺着支流的小溪往上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到了,水很清,瀑布还挺美的。
就是有点儿小。
不过一帮人见了还是很兴奋地踩着水就过去了。
孙问渠蹲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看了一会儿又起身往旁边的小树林边走了几个来回。
“找蘑菇呢?”马亮跟了过来。
“没。”孙问渠说着又蹲回了之前的那块石头上。
“装得真,不像。”马亮笑了。
孙问渠也笑了笑:“要这边也有,我给你摘一个,你有什么愿望没?”
“你有没有?要不我给,给……你找一个得,得了。”马亮说。
“我啊,”孙问渠眼睛盯着瀑布想了老半天,跳下了石头,“不知道,就想要不让我重新活一次得了。”
马亮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在瀑布玩了半小时,领队带着大家往外走,准备开始这一次行程的重头部分。
“一会儿还是开车上山,走老路,没修过的,路比较烂,岔路也多,”领队边走边说,“跟好头车,要停车什么的跟头车联系一下再停。”
“刘哥好罗嗦呀。”有个姑娘说了一句。
“没办法,你们要出点儿什么事,我要负责的,”领队说,“所以我说没当地向导我肯定不带你们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