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皇帝看过之后却将那封密函狠狠地甩在季江的面前, 失望痛惜地看着他沉声道:“檀让,你告诉朕, 这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乐非一听皇帝这意思,大有季檀让否认,他就揭过这事情,心里大急。
这怎么可以呢?他辛辛苦苦都中毒了才好不容易抓住点季江的马脚, 怎么可以轻轻松松的放过他呢?陛下对季江未免也太过看重了些。
“陛下!”乐非急声道,然而皇帝却一伸手示意他禁言:“爱卿,让季卿说。”
乐非心下大恨,狠狠地瞪了季江好几眼。
季江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事实上他心底诧异的很。
皇帝不可能认不出他的笔迹,怎么还会如此生气?
然而他捡起那封密函一看,要不是他确信那封他亲自写的密函没有被盗走到乐非的手里,他几乎都要以为这真的是自己所写了。
乐非麾下何时有这等奇人,竟然仿造得如此逼真,连那印鉴都一模一样,难怪陛下深信不疑。
不其然的,季江脑海里划过了一个翩然若仙的身影。
如果是他的话,倒也解释的通了。
“陛下,这确是臣所写。”
季江跪下来直截了当地承认了,皇帝和乐大将军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皇帝是不敢置信他的爱卿竟然会背着他做出这种事情来,辜负了他的信任。
而季江则是觉得依照这老贼狡诈多端的个性,明明皇帝都松开只要他说不是就不追究了,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傻的主动承认?这让他非常不解。
“陛下,鲜卑狼子野心,不可接受他们的议和啊,不过是养虎为患而已。”
季江一脸的沉痛向皇帝请求道,也解释了他为何要刺杀质子想要引起两国交战。
“季相简直是危言耸听,毫无仁爱之心。你可有考虑过此次一战我大陵有多少大好儿郎战死沙场?历经艰辛取得大捷,将士们都盼着回家和亲人团聚,休养生息,然而你忒得用意险恶,竟然意图再次挑起两国交战,季相可想过会有多少伤亡?你将我大陵将士的性命当成了什么?”
乐大将军被季江的话给气得怒发冲冠,他怒气冲冲斥责他道。
季江神色不变,从容不迫道:“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只是如果此次给了鲜卑修养的机会,他们一旦缓过来之后一定会再次攻打大陵的,到时候伤亡更多。倒不如趁着此次时一鼓作气将他们拿下。”
季江说的大义炳然,一副全然为了大陵的忠心耿耿模样。
然而他的话乐非丝毫不信,这厮肯定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皇帝闻言怒气稍减,显然是将季江的话给听进去了。
“爱卿言之有理,然此次我大陵也伤亡惨重,朕不可寒了将士们的心啊,让他们带伤再次上阵。”
皇帝略微沉吟一番,虽然他也对季江的提议很心动,可是也明白乐非的顾虑有道理。
“陛下圣明!”乐非像是一只斗赢了的公鸡一般得意洋洋昂首挺胸着。
季江并不以为意,他的神色之中也并无失落,这个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他才会瞒着暗自行事。
皇帝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由想到檀让对还是一片赤诚,从未改过啊,他问他就说了实话了。
“皇上,季相此次实在犯下大错,未免将士们寒心,还望陛下予以惩戒。”
看出了皇帝有心放季江一马,乐非连忙开口堵死了他的后路。
他之所以不在朝堂上说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朝堂上大多数都是季江的党羽,到时候形势可能会一片倒,皇帝更是有可能轻轻揭过。
皇帝被乐非这样一堵,满心不渝,这样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他不喜,竟敢暗暗逼迫他。
“檀让也是一片忠心,只是处事稍微不当而已,就罚他在家闭门思过,将军看可好?”
皇帝将头转向乐非,淡淡问道。
皇帝处置什么人,哪里用得着下人的置喙,乐非再不晓事,也明白陛下这是生气了。
他连声道:“陛下折煞臣了,臣不敢妄言,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檀让做事一向合他的心意,这次虽然急躁了的一些,可是他的那份心还是好的。
只是乐非寸步不让,这次也只得委屈他了。
乐非一看皇帝这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处置,当即心里不大满意。
可是他已经明确了皇帝的意思了,不会重罚季江,要是他还不依不饶,只怕会触怒陛下。
乐大将军只得恨恨地剜了季江一眼,老贼别得意,来日方长!
季江感激涕零地叩谢龙恩:“臣谢过陛下开恩,必当好好反省,不辜负陛下厚爱!”
季江心里同样遗憾这次的不成事,就像乐大将军认为的那样,他确实是大部分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他并不想边关将士班师回朝来分权,到时候他的权力必会弱化,乐非的派系会增强,这并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不过他关于鲜卑的忧虑也是真的,季相是真的很希望趁着这次的机会彻底地拿下北胡鲜卑。
不仅仅以免将来的大陵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更重要的是,大陵疆土扩大,他的权柄也可以扩大到广阔的北胡那边去。
乐大将军满腹不悦的回到了将军府,对荀珏痛惜道:“可恨!这次这样好的时机也被季贼给逃脱了!”
他一拳打在书桌上,打得坚实的木桌砰砰作响。
而荀珏却神色丝毫不变,悠悠道:“将军务恼,季相多年得陛下看重信任,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人,季相又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哪会如此轻易就被弃用呢?”
“不过,再大的信任看重都是有限的,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将军何须着急呢?”
“再者,这次陛下已经对季相做出惩罚了。这方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季相何时会像此次这样不能参与朝政,赋闲在家呢?”
季江闭门思过时期,至少不能做很多事情,而他们就做很多事情都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