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璧越觉得师兄关切的话语里,似是含着笑意。
不由胡思乱想,顺气自然啊,这不就等于自己不用修炼这门功法,全靠那啥,双修来进步么。
莫名的羞耻感笼罩了他。
直到被洛明川拉着走出山洞,重见天日,还沉浸在自己的脑洞里。
虽然是他强迫在先(大雾),但凭借着满满爱意的情话表白(大雾),感动师兄,成功避开各种虐点狗血,最终走向HE的康庄大道!(弥天大雾)
殷璧越简直要为自己欢呼落泪了。
他感受到手掌的温热,蓦然抬眼看见身前人拉着自己的手,行走在稀薄的晨雾里。
沧涯宽袖窄腰的道袍,将高挑的身形勾勒毕现。墨发轻扬,被朝阳镀上光芒。
看的殷璧越心满意足,觉得脚下的泥土落叶都松软的不像话,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去。
甚至想着,师兄如此美好,这辈子如果睡不到,人生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这时洛明川回头,略一挑眉,轻轻笑了笑,
“好看么?”
殷璧越想也没想,“好看。”
你这么好看,我只想和你睡觉。
救命,差点后半句也说出来了QAQ
满脑子的龌龊,朝着黄暴道路撒腿狂奔,一去不复返。
师兄知道了绝壁会抛弃我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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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是一座城,它屹立在北陆最中心,没有多余的名字。
高耸入云的城墙,总共八扇巨大的城门,能容四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大道。平日单是出城入城的人群车马,就以万计。
而每个来到城下仰视的人,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微弱。入城之后,没入往来络绎的喧嚣人海中,更像沧海一粟,了无踪迹。
这座城太大了,很少有谁能找到什么存在感。学子来这里读书求功名,商人来这里开门做生意。再大的野心和抱负,这里都能容得下。
权贵也多,城南地界,街边花盆掉下砸五个人,四个都是有封地的王侯。只有花柳巷的姑娘,能把各家各族的华辇马车挨个认清楚。
暗地里,各方势力牵制平衡,谁也不能一手遮了皇都的天。
而明面上,巍峨的皇宫就在那儿。王座上的人,才是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
北陆的冬天贯来很早,皇都里已落了第一场雪。往年的初雪是积不住的,但这场雪泼泼洒洒下了四天四夜。
白日里扫了几个时辰,半夜的功夫又积了厚厚一层。遮住皇宫的金色琉璃瓦,南边高楼的描金彩灯,天桥下乞丐讨饭的碗,城北藏污纳垢的臭水沟,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这是太子登基前夜,大雪依然在下。
家家封门落锁,学堂听课,市坊闭市。连以往达官贵人们饮酒作乐的花柳巷都沉寂下去。
九街十六巷的寒绯樱开了,冷意彻骨入髓。
偌大的皇都,雪落无声,寂静如墓。
都城的百姓多年处在权力斗争的中心,连卖菜的妇人也耳濡目染,多少生出些敏锐直觉。
八个城门的守卫怎么提前换了班,城头的箭楼上怎么有了人。甚至还有人在城西戍守营,看见过三千皇徽禁卫。
就像地河的暗涌,角落里的蛛丝,更多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明里暗里很多双眼睛看着皇宫。
而今夜的泰和殿外,反常的冷清,没有宫人扫雪,也没有近侍点灯。只有一位全甲在身的将军,抱剑守在阶前。
殿门里,高大的铜鹤灯台,朱红梁柱上的华藻浮雕,光可鉴人的琉璃砖,都无声的沉默着。
烛火煌煌,落在段崇轩的眉眼间。还有六个时辰,他就要登基,成为真的皇帝。但他眼底,还隐约带着昔日散漫的笑意。
他守在他爹的床前,似乎并不在意今夜会发生什么。
段圣安也在笑,父子两人都很愉悦。
病榻上的皇帝回想这一生,少年丧母,中年丧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老年丧子。
他的祖辈们征战多年,统一北陆,做的是争天下的功业,而他使万民富足,做的是安天下的事业。
守业更比创业难。这辈子过的真难。
可哪个皇帝不难?就算当个后宫三千的昏君,也有每天招谁侍寝的难处。
然后他问,“我杀了你娘,这么多年,你还怪我么?”
段崇轩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沉默片刻,说道,
“爹在我心里,一直是英雄。”
段圣安感叹道,“你说的对。”
他想,君王可以死于病榻,英雄却不能。
英雄应该死在战场。
他撑着床榻,开始蓄力起身,额上浸出冷汗。段崇轩要去扶,被他摇头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