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小屋中出来,凌多多皱眉道,“这间老屋子不住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眼看天气渐渐转凉了,还是要多准备些棉被,置办些生活用品。”
他说完后等了半天等不到回答,抬眼一扫方世玉,发现此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纳闷道,“你怎么了?”
“花姐是不是不想回去?我看她气还没消呢,我说德哥早晚回来接她,她也不太高兴的模样。”方世玉叹了一口气,“你说,万一到时候她真的不肯回去,那怎么办?”
“那我们就把方老爷一心要把她赶走的真正原因说出来,误会终究会解除的。”凌多多耸耸肩膀,“你该庆幸才对,事情不是真的死局,还有回转的余地。”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不多时就来到胡惠乾练功的小树林中,正看到胡惠乾对着一个木樁在练习拳法,洪熙官和严咏春还有严咏春的丫鬟小丽就在一边看着,不时为他喝彩。
方世玉脚步一顿,纳闷道:“这再有几天可就要上擂台了,怎么惠乾还在练习打木樁?”
跟木樁对练是少林俗家弟子每天练武的必备功课,凌多多心头也颇觉古怪,眯着眼睛仔细一打量,笑道:“你注意看,那根木樁可不是少林寺中常见的那种不能移动的普通货色,而是能够旋转移动的。”
方世玉听他一说,凝神一打量,见果然如此,低头思索半晌,眼睛一亮,笑道:“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凌多多知道他是真的有所领悟,却仍然故意拿话逗他:“原来是什么样啊,你不说清楚一点?”
方世玉面对他的有意考校,表现得极为淡定,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方道:“你看这木樁上横出来了好多木棍,旋转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打在身上,惠乾经常拿这个练习,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反应能力和力道控制。”
凌多多赞许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不仅仅是这样,这个木樁似乎是专门针对武当派武功设计的,要求使用的人施力似刚非刚,似柔非柔,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可以达到不让敌人离身的目的,再配上短桥寸劲,可以让敌人无法借力。”
毕竟做过几十年的武当掌门,这个木樁可以说是专克武当派的四两拨千斤,凌多多一眼就看出了门道,想到这九成九是严咏春连夜设计出来的,心中不禁对严咏春的武学天分大加赞赏。
严咏春和洪熙官远远也看到他二人并肩过来,刚迎上前来就这番对话,严咏春禁不住连连点头道:“小师傅眼光真是独到,竟然这样轻松就看出来了,真是让咏春佩服。”
“不敢,严姑娘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出这样一个好法子来,果然如五梅师太所说,乃是练武奇才。”凌多多真心实意赞道。
这个时代唯一能让他发自内心称赞武学天赋的,这么多年确实也就遇上了一个严咏春。只可惜明珠暗投错生清代,若是严咏春出生在功夫的全盛年代,是很有机会成为武林弄潮儿的。
严咏春闻言一笑,倒也没有过分客气,指着木樁道:“仇万千所用的是长拳大脚,以刚劲取胜,我估计没错的话,冯道德会把所有武当派的武功全部教给他。而武当派的,所用的多是阴柔的功夫,如果两者合二为一的话,我的这个短桥寸劲打法,就正好正中下怀!”
武当派的武功应当是刚柔并行的,只不过已经被后代门人自己给糟蹋了,凌多多并没有反驳,颔首道:“不错,真不错。”
方世玉跟着拍巴掌,眼梢瞄向严咏春,问道:“干阿姨,你跟你爹的关系怎么样了?”
一说这个,严咏春的情绪立刻低落了下来,缓缓摇头道:“我让小丽回去试探了一下我爹的口风,情况非常不理想,我想我爹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洪熙官连忙搂住了她的肩膀,宽慰道:“别这样,你不开心,我心里也不好受——对了,我记得你说过,明天是你娘的忌日,那么你爹明天会在灵隐寺那里斋戒一晚?”
他说完后见严咏春点头表示确有其事,略一沉吟后提议道:“那这样吧,明天我跟你去灵隐寺,可以找你爹说清楚,说不定他可以原谅我们呢?再者,你也可以趁机拜祭你娘,尽子女的一份孝心。”
严咏春听完后低头思索了一番,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的,点头答应道:“这样也好,我是真心希望你跟我爹能够和平共处。”
貌似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好的一方面发展,方世玉心中郁气顿去,拍了拍洪熙官的胳膊:“加油,好好跟你未来的岳父相处。”
丈母娘看女婿才是越看越顺眼,岳父跟女婿应当说是天敌,尤其像严咏春这样的,母亲早亡,是被严湛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更是当宝贝一样看待,别说洪熙官各方面都不得严湛的心意,就算他真的条件样样都好,估计严湛也要横挑鼻子竖挑眼,各处都看不顺眼。
不过自家人管自家事儿,这事儿还是让洪熙官自己头疼吧,凌多多暗笑一声,附耳对着方世玉轻声道:“我先前嫌弃惠乾的时候,模样是不是跟严老爷挺像的?”
方世玉忍俊不禁,“噗嗤”一声被逗得笑出了声,扭头打量了他一番,装模作样低头沉思半晌,才缓缓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挺像的,一样的凶恶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