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镜头飞速回到决明身上。
地球弦疑惑地发现了什么,画面中,张岷焦急地不时回头,看他被感染的朋友。他开着车,和决明一起带着中年男人回到医疗站。
最后他们都被病毒入侵了,决明疲惫地依偎在张岷的怀抱里。
地球弦浸润了他们的全身,无数个光点开始与病毒弦争夺这两具躯壳的控制权,病毒迅速分解,蔓延,而地球弦释放出数以亿计的蓝光,拼接DNA,最终抓住了其中的一段,生成一个小小的,奇异的,新的生命体。
这种新的生命体在血管中快速流动,扩散开去,就像从粒子发射机中飞出的微粒,悍然撞上血管中迎面而来的病毒,将它撞得粉碎,瓦解,病毒的遗传碎片在血液中飘零。
红光消失,张岷抱着决明走向车旁。
地球弦始终注视着他们,相聚,分离,再相聚,决明抱着一把枪走过雪山,地球弦令山顶的大雪倾泄下来。
巨人跨过他们的头顶,朝着东南缓慢离开。
人类的行动比起恐龙更迅速,他们发现了巨人,开始拆卸它,更有人操纵着大型机器进入深海,拆开被水压碾碎的巨人,地球弦安静地看着它。
魏博士的深海挖掘机重重剥开尸体外壳,如获至宝,用一个玻璃罩收纳了地球弦,带回公海基地。
一个又一个地球弦从陆地上被带了回来,安放在不同地方的实验室里,然而玻璃罩中的蓝光始终安静地注视着忙碌的人类。
画面千变万化,每一个镜头都是不同地球弦意识所见到的,充满了死亡,杀戮。
它时而想进入某些人的体内帮助他们抵抗病毒,然而却在幸存者的互相攻击,抛弃彼此而独自逃生的行为前迟疑,却步。
它仿佛想不明白,难以和一亿年前的恐龙作比较。
世界已截然不同,物种也不再一样,亿万年前的恐龙族群选择了壮烈死去以保持自己的生命尊严,取而代之的人类,则顽强地在世界上苟延残喘。
最后视线回到玻璃罩中,面前是背对它的秦博士。
“告诉我,它在说什么?”
镜头切换,回到决明的双眼,面前是另一团蓝光。
决明的声音响起:
“虽然你们把这个世界搞得一团糟。”
“但你们仍然存在于我的意识里。”
“是我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画面陷入了长久的黑暗,恢复沙沙的雪花点,剧终。
65
65、回忆 ...
观察室外一阵静谧,唯有决明的心电图有节奏地起伏。脑电波图纸趋于平稳,张岷道:“他不会变成傻子吧。”
没人回答他,全在忙碌。
“你们要做什么?”张岷道:“别抽他的血!抽太多了!受不了的!”
“别激动!”蒙建国道。
秦海不耐烦道:“张先生,你真的很吵,有几亿人在等待救赎!你的爱人是关键,全部都等着他的这一点血,分离出血清,提炼出抗体,我保证了无数次,不会伤害他!”
一名老院士愤怒了:“提炼出抗体后,你随时可以把他带回去!”
张岷这才稍稍平静下来,鲜红的血液从决明身上被抽出,倏然间蓝光一闪,观察室外产生了不易察觉的骚动。
“又怎么了?”蒙建国蹙眉道。
“秦博士!”通讯器响起:“政务办公室里的弦消失了。”
秦海:“……”
观察室内充满蓝光,它温柔地扩散,满布每一个角落,在所有人的瞳孔中沉入地面。
地球弦不住扩大,那一天几乎所有人都看见弦了,它沿着第七区的尖塔缓慢下沉,笼罩着温和的光晕,一直沉入尖塔底部大厅。
一道恢弘的蓝光掠过第七区,站在大厅中央的刘砚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地球弦穿透了他的身体,浸入海中。
四周恢复安静,所有的地球弦离开地面世界,回归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