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外孙,葛老夫人的眼眶就红了。
因这孩子实在是像她的大女儿葛芝兰,除了眼睛随了贺时宪,别的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极为的精致,就好像看到她的女儿了,忍不住又是一阵伤心。
大燕与大周打仗之后,她没有一日不担心她,暗地里也恼过贺时宪要去造反,可并不敢往坏处想,结果事情偏偏就是如此!
看她这等模样,儿媳妇贾氏连忙安慰,小声道:“您别这样了,家里还有客人,皇上也在……”
确实不该败了兴,葛老夫人连忙擦一擦眼角,笑着道:“皇上来得倒是好呢,我正想问问老夫人,皇上那会儿在杜家可曾调皮?我记得你小时候啊,最是不听话的了,你父亲要你好好坐着,你偏偏要站着,让你站着,你又要坐着,把他气得不得了!”
众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他那会儿才六岁。”葛老夫人对老夫人道,“在我们家住了一阵子,生生把姑爷气得提早走了,说我太纵容他,习惯养得越发不好。”
贺玄轻咳声:“这么久的事情您还拿来说。”
这段记忆他是有些模糊的了,也许是后来的记忆太过深刻,只葛老夫人对他的爱护是有印象的,为此父亲与她起了冲突,抱他走的时候,葛老夫人很舍不得,却也莫可奈何,吩咐厨房做了好些的吃食让母亲带走。
他也是没有想到会与外祖母在此时重逢的。
葛玉真插嘴道:“皇上说这么久的意思,是不是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们了?您说说,您可还记得我这个表妹?”
贾氏眉头拧了一拧,说道:“你这孩子,你那时候还未出生,皇上怎会记得?尽说些胡话!”她同贺玄道歉,“皇上莫往心里去,我们那会儿住在南召县,把她给养得野了,而今到长安,我定会重新教她规矩。”
葛玉真撇撇嘴儿,她可是觉得在南召县最好玩了,天天去山上同哥哥打猎,回来住在竹屋里,也比原先的大宅子有意思,不会总有那么多的下人跟着,浑身不自在。
贺玄并没有接话。
贾氏有点儿尴尬,心想她这外甥到底是皇帝,又这么多年未见极是生疏,哪里能很快热络的起来?她笑道:“玉真,慧儿,你们同杜家姑娘们去外面走走罢,今儿天气好,外面不冷不热的,很是舒服,叫你祖母同老夫人安静的说会儿话。”
这女儿叽叽喳喳的,她着实怕了她了,差遣出去了事。
葛玉真原也是个坐不住的,连声答应。
几个小姑娘很快就走到殿外来,果然西府海棠开得极为的漂亮,从远处看好像一朵朵颜色各异的浮云,葛玉真跑到花丛中,径直就坐在了草地上,朝她们招招手:“都来吧,我们就在这里吃点心,对了,你们是不是要对着海棠花吟诗什么的?”她笑着拉住林慧的手,“表姐,可要看你了。”
那林慧的脸色一下子通红,用蚊蝇般的声音道:“玉真,我们在南召县你尚可说说,现在这里可是长安呀,多少大家闺秀呢,我算得什么,求你别这样了!”
林慧是葛家二姑奶奶葛雅兰的女儿,住在葛家好几年,同葛玉真的感情极好。
见她愣是不肯,葛玉真不好勉强,皱眉道:“你书法画画那么好,习得这些年怕什么呢?还藏藏掖掖的,算了,我不说行了罢?”
林慧松了口气。
杜绣见状笑道:“我们不过五个人,除去刚才甘拜下风的三姐姐,还有我这绣花枕头,便只你们四人吟诗作对,还不如就赏赏花呢,或者来玩玩斗草?”
“斗草?”葛玉真一下跳起来,那是她的心头好,“就玩斗草,而且我们玩的有意思点,不单只差遣丫环去,自个儿也去找,拔了各种草来斗,怎么样?顺当就看看四处景色,也是散步呢。”
其实杜家三个姑娘连同谢月仪与她们并不熟悉,这葛玉真性子又冲,杜莺不太喜欢她,坐一起还真不如走走,她赞同道:“便这么说定了。”
姑娘们各自去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