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有时候反而贪吃,老夫人别看着平日里四平八稳的,可也因吃东西闹过几回肚子了,她笑道:“有你盯着我也吃不了,走吧,我们这就去庭院里,来,峥儿,我们一起去。”
杜峥今年七岁,生得瘦瘦小小的,像个小豆芽,性子也不是疏阔的,很是寡言,听到祖母叫他,他走过去,低声道:“好。”
老夫人把手放在他头发上摸一摸,轻轻叹口气。
杜莺瞧在眼里,眼睛忽地一红。
这是他们二房唯一的儿子,可偏偏那样弱小,不像杜凌健健康康的成长着,已经是个勇猛的少年。
她的弟弟何时能长大呢?
也不知她能不能看到,她轻喘口气,扶着木槿的手跟在后面。
杜若走出房门,问杜凌:“玄哥哥今日会来的吧?以往每年中秋他都会来的。”人月两团圆,他没有家人,与谁去团圆呢?
唯有来他们杜家。
“请是请了,可也不知来不来。”杜凌摇摇头,“他这阵子都在操练兵士,有时候太晚,就住在操练场上,不过今日是中秋节,普天同庆,他应该不会还留在那里。”
是有许久没看见他了,所以她的剑穗一直没有送出去。
杜若同杜凌并肩到得庭院。
月亮高挂在空中,像个银色的圆盘,照拂下来,洒落一地的光亮,与周围楼台亭榭上的灯笼交相辉映,使整个院子都笼在温柔里。
还未到用膳的时候,众人三三两两的说笑,杜若刚走到一棵枣树前,就听到下人们说有客人来了,她惊喜的回过身,瞧见贺玄正走过来。
行走间,月光好似在他身上流动。
老夫人笑道:“听闻你最近辛苦了,今日可要好好歇一歇,我们长安的安危是交托在你手里的。”
贺玄道:“这还谈不上。”
他话极少,老夫人知晓他的脾气,便没有多说,杜云壑,谢氏与杜凌上去,笑着问一问他的近况,他一一答了,停留片刻,朝杜若看过来。
她仍站在枣树下,穿着件月白色绣粉色缠枝茶花的短襦,下面一条长裙是藕荷色的,什么花纹都没有,只星星点点用银线绣着,在这夜晚,在灯笼光下,不时的闪烁着,好像天上的流萤。
他大步走过去,瞧着她梳了花苞的脑袋往上抬了几寸,挑眉道:“你长高了。”
只是两三个月未见,她竟然高了不少。
“剑穗做好了吗?”他第二句便问起这个。
杜若笑起来:“早就做好了,但是你一直没有来,我想亲手送给你。你知道吗,大姐与章大哥已经定亲了!”
她拿出剑穗,微微一晃。
是用深红色的丝绦扎成的,顶端束着六颗深紫色的宝石,都是极浓重的色彩,但她好像仍不是很满意。
“可惜我没有寻到接近于黑色的那种红,或者再带着点儿紫,那更合适你。不过这宝石很好看,虽然不是最贵重的,但是很少见,我也只有那么几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