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纤柔背影,婚礼的新娘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视线再次落向不远处那位料峭笔挺的高大身影,压着嗓子小声询问身旁的丈夫:“那是谁?”
俊美的新浪朝她露出清淡的微笑,深邃的眼眸目光宠溺,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淡淡道:“一个朋友。”
封家的合作伙伴遍及世界,但是,能被封霄称为朋友的人却屈指可数。田安安一滞,抬起小手指了指好朋友跑远的方向,又指了指那个男人走来的方向,小脸上浮起一丝疑惑的神采:“为什么眠眠看见他就跑,他们认识?”
董大师怎么可能和封霄的朋友打过交道,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 o ⊙)。
封霄没回答,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沉声道:“待在原地,等我两分钟。”说完,他迈开长腿径直朝远道而来的贵客走去。
婚礼现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安静了一瞬,整个偌大的花园草坪只有风和流水的声音,人工湖的水面被风拂动起丝丝涟漪,映入头顶金光,极缓慢地徜徉,徜徉,想要绽开一个迷离不真的梦境。
藤蔓交缠的老树下,相貌气质出众的青年男女静静观望着。迪妃旋身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拿出粉扑给自己补了个妆,低声道:“再次检查安保系统,贵宾太多,我们必须确保先生和夫人的婚礼不出任何意外。”
“知道。”罗文摸了下嘴上的唇环,嘴角吊起一个笑来,“认真说,EO的敌人可比咱们封家多,人家陆先生既然敢来,肯定做了完全的准备。”
“话是这么说,可他毕竟是客人,地主之谊这四个字我们也不能含糊。”她收起粉扑,道。
青年抬眼,只见宾客们自发撤步朝两旁避让开,空出一条长长的通道。他挑眉,用英语揶揄道:“说起来,EO的老板和咱们先生的交情一直不错。”
迪妃耸肩,“军火和战争的关系就像,你说呢。”
与宾客们的好奇截然不同,此时此刻,直身别墅内部的董眠眠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寻根问底的话,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跑进来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她有些懊恼又有些挫败,咬了咬唇,神色忐忑地透过窗户朝外张望。
眠眠暗搓搓地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
……前前后后被占了几次便宜,为什么做贼的是陆简苍,到头来心虚的却是自己OTZ……
封家的仆从们面色狐疑,显然都对这个突然从婚礼现场跑过来的客人感到奇怪。一个身着制服的金发女郎缓步走近,在她身后站定,用标准的美式英语道:“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您的么。”
董眠眠吓了一跳,回头一瞧,看见一张笑容温婉大方的漂亮脸蛋,连忙摆摆手,“不,不用,谢谢。”
女郎微笑,“那么祝您愉快。”说完转身离去。
她重新转过头,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藏在墙壁背后,透过封宅会客厅里的巨大落地窗举目而亡,她看见两个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似乎正在进行交谈。
黑色身影背对着她,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一副宽肩窄腰的身架,与封霄优雅却凌厉的矛盾气质不同,他冷毅笔挺,式样简单,做工考究的黑色西服,在他身上有种极致的威严和清冷。
董眠眠皱了皱眉。
陆简苍在这里……是的,他当然有充分的理由出现在这里。以封家的势力,同样在美利坚混,他们与EO结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难怪会有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难怪他会说自己三天后来B市。
这根本不是巧合,他来中国,是为了参加封霄和田安安的婚礼。或许……也顺道还她长命锁。
那么现在怎么办?她要继续呆在这里么?和他一起作为宾客,参加这场名流云集的婚礼?
……尼玛真是想想都可怕Σ( ° △ °|||)。问题是这场婚礼的主角是她交情还算不错的朋友,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未免太不仗义了,这些日子以来,封家前前后后可照顾了她们董家不少生意的说……
唉,( ̄o ̄)纠结。
屋子里的某人心中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婚礼现场的诸人也心思各异。
能被封家邀请为座上宾,这些人的身份地位自然非同一般,当然不会不认识那位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位宾客。战乱和斗争为雇佣军企业打开了一片天空,自上世纪以来,全球便涌现了大批雇佣军公司,承接战争业务,以杀戮获取暴利。
十大雇佣军公司,美国的EO最为著名。最高科技的武器,最完善先进的作战策略,使得它在业内遥遥领先,近年来几乎垄断了整个雇佣军行业。
这种无法无天的恶性竞争的背后,当然会有军火供应商的大力支持。
关于封家和陆家的私下往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是这次婚礼,显然已经把这种同盟关系公之于众。
这是一种策略,也是一种无声的宣示,奉行绝对霸权主义的两个家族结盟,对相关行业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但同时,他们也会开启一个全新的未来。
“陆先生远道而来,是我和我夫人的荣幸。”封霄轻笑,转身望向不远处的美艳女孩,“过来。”
田安安提步上前,有些忐忑地仰起脖子,望向这个和她老公差不多高的高大男人,微笑:“……陆先生,您好。”
面对同盟方的两位主人,陆简苍勾起淡淡的笑容,嗓音沉而微凉,冷漠疏离,“你好,封夫人,恭喜两位。”
尽管他在微笑,可是迫人的气势和浓烈的压迫感却几乎令人喘不过气。田安安有些不自在,面上却仍然维持着礼貌优雅的笑,柔声道,“请陆先生自便,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希望您海涵。”
“夫人太客气了。”
几人随意地寒暄交谈着,隔着一段距离和玻璃,眠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很紧张,生怕自己被田安安这只猪队友出卖,正慌张无措间,那个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微微转过了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日光之下,那张脸和记忆中一样沉静英俊,如墨的瞳孔中缀入点点金色流光。董眠眠整个人都呆了,和泰国那次的见面相比,他璀璨耀眼得不大真实。
石化了0.1秒之后,她气急败坏地蹲下了身子,背靠着墙壁欲哭无泪。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刚才看见她了么?看见了么?
应该没有吧,毕竟有那么长一段距离,匆匆一眼,应该没看清的。况且上次在泰国她几乎算是蓬头垢面,而且又是晚上,没准儿他连她长什么衰样都忘了呢……
心头胡乱安慰着自己,眠眠抬起小手拍了拍胸脯,白生生的细胳膊抬起来,扶墙起身,准备去洗手间纾解一下。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被吓尿:)。
婚礼的小插曲匆匆翻过,该进行的仪式还是得照样进行。草坪上的宾客们重新回到各自的座位坐好,牧师开始主持婚礼。
不是眠眠不仗义,实在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重新和那位把她啃得鲜血淋漓的仁兄见面。于是仪式进行的过程中,她一直在洗手间里呆着,等了不知道多久,一阵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声响传来。
董眠眠一囧,她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博编辑页面,上头一行字:啊啊啊还记得上次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喜欢啃人脖子的狼狗么?我参加婚礼又遇见它了肿么破/(ㄒoㄒ)/,我撤还是不撤,在线等挺急哒![生病][生病]
她戳了下发送键,然后收好手机拧开水龙头,假装刚刚小解完的样子。
不多时,一个身着浅粉色礼服的清秀女孩儿走了进来,长发挽起,模样灵动。她看了眼默默洗手的董眠眠,皱眉:“大师?我们找你老半天了,你上个洗手间上这么久?”
女孩儿叫朱莹莹,是田安安的闺蜜加基友,和眠眠的关系也不错。闻言,眠眠干笑了两声打哈哈:“我便秘,便秘。”
朱莹莹朝她投去鄙夷的眼神,道,“便秘你大爷。安安结婚,你总不能一杯酒都不敬人家一下吧?”
眠眠啊了一声,嘴角一抽:“……敬酒是应该的,可是我……”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朱莹莹就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去吧,皮卡丘。”然后上下扫了眼她全身,目光定定盯着她傲人的两座山峰,摸下巴皱眉:“说实话,大师,你这礼服和你平时保守朴素的穿衣风格很不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