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
还无碍?
“老夫教你便是。”
李东阳和蔼大度,杨瓒想哭。
棋盘摆上,李阁老当真要赶着杨瓒上架。
杨瓒无奈,只能硬起头皮,执起黑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中央,随后又啪啪啪落下三子。
四星连珠,成一条直线。
杨侍读破罐子破摔,全当下五子棋。
换成旁人,遇到这么胡闹的,不掀桌也会翻盘。
李阁老耐性极佳,无论杨瓒怎么落子,都能淡然以对。间或指点两句,抚须言道:“落子稍乱,倒也机敏。”
杨瓒:“……”
棋局过半,李东阳依旧不骄不躁,耐心指点。
杨瓒隐约摸出些门道,试着落下一子,终得李东阳赞许点头。
还要再下,李阁老却是挥袖抹开棋面。
杨瓒眨眼。
“既已识得入门关窍,当重新开局。”
“是。”
不解深意,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杨瓒再次执黑,不到半刻,被李东阳杀得大败。
“孺子可教。”
一句赞许,杨瓒又被杀得片甲不存。
“颇为进步。”
四字过后,杨侍读已被虐得体无完肤,只剩一层血皮。
“再接再厉。”
还来?
杨瓒浑身僵硬,再掩饰不住悲伤。都虐成这样了,能否手下留情?
下棋下得满怀悲怆,如此悲壮,当是古今第一人。
“不下了?”
杨瓒连连摇头,唯恐李阁老继续开虐。
“也罢。”
李东阳灿然一笑,须发银白,气质儒雅。不复年轻时俊朗,却另有一种俊仪洒脱。这样的气质,必经岁月磨砺而成,光华内蕴,非年轻可比。
“老夫为何同你下棋,可明白?”
“小子愚钝,请阁老指点。”
“慢慢想。”
李东阳浅笑,根本不给杨瓒答案。
“想明白之后,可至老夫府中,你我再对弈几局。”
杨瓒:“……”
主动上门找虐,他看着很傻?
垂头看向棋盘,凝视白色长龙,深思李东阳之意,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快得完全抓不住。
杨瓒皱眉沉思,李东阳端起茶盏,没有出声打断。
旁人点拨终归有限,终要杨瓒自己想明白。
思量间,谢迁同刘健的棋局已分出胜负,一子之差,谢阁老落败。
观棋良久,直至棋局结束,谢丕顾晣臣仍有些出神。
轻咳一声,谢迁令家人撤下棋盘,送上热茶,再取两副棋子,赠与杨瓒顾晣臣。
“这两副棋子用料,均采老夫家乡山石,由匠人精心雕凿而成。”
送出棋子,用过一盏茶,谢迁便要送客。
杨瓒顾晣臣捧着木盒,互相看看,都是满脑袋问号。
让他们过府,就为下棋?
告辞离开时,谢府已备好马车。
两人分别上车,临走之前,同时看向谢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丕摇头,同样不解。
事实上,他比杨瓒两人疑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