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闹腾着,就听见外头此起彼伏的“皇上驾到”的声音。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今天这东宫还真是热闹到家了,连皇帝也赶来凑热闹了。
皇帝来得极快,还未等皇后带着命妇们迎驾出去,皇帝已经携了桓淑妃进了扶荔殿。王菁看见皇帝身后的桓淑妃恍然大悟,难怪她派人知会桓淑妃,含凉殿那边始终不见动静,原来桓淑妃是害怕自己分量不够,把皇帝给请来了。
众人乱哄哄地上前给皇帝行礼已毕,皇帝又见过了太后。这才在太后的下首坐定了。皇帝皱着眉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妃好好儿的寿宴,怎么这样乱哄哄的!”
“陛下!”羊皇后和宁德长公主几乎同时出声。谁先说话谁就占据有利地位,这个道理两位都明白。
皇帝淡淡瞥了羊皇后一眼,他眼中隐含着的冰冷意味让羊皇后禁不住心里一寒。皇帝不动声色地道:“姑母是长辈,姑母请先说吧。”
宁德长公主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她说话是极有艺术的,不忘把沈沅钰所受的委屈尽量夸大,隐隐道出太后和皇后完全不给沈沅钰辩驳的机会,只听一面之词就要把沈沅钰拖出去杖毙,以期博得皇帝的同情。
沈沅钰便即跪在地上,大声道:“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其实皇帝来之前就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这边的情况,早已成竹在胸。听了这话,他眉头微微一皱,目光犀利地盯着羊皇后道:“是你想把朕的侄儿媳妇拖出去杖毙的?见杀之不成,你又想趁机毁了她的容?”
平日里帝后之间虽然淡淡的,但是皇帝该给皇后的尊重还是给足了的,像是现在这样带着质问的语气咄咄逼人地问出这样的话来,还是第一次。
羊皇后就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陛下,臣妾……”想要把沈沅钰拉出去杖毙的人本不是她,可她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往太后那里推啊。
郗太后这时也张口道:“皇帝,这是哀家……”
皇帝却不容许她把话说完,立刻截断她的话道:“母后不必再为皇后开脱了。”太后顿时语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说皇帝说的不对,一时之间只能默然。
皇帝忽地站了起来,“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目光像是淬了冰一样看着羊皇后:“老五在外头舍生忘死,费了多少力气,得了多少骂名,这才把北燕的大军打退了,光复了全部的徐州,大晋免了亡国之祸,你们才能在这里作威作福,如今老五失踪了这些日子,生死不知!你们竟然要在这里杀了他未过门的妻子?哈哈,好,真正是好!”
皇帝这阵子因为庾璟年一直没有消息,早已暴躁得不行,加上沈沅钰又和慕容雅相像,一颗心早就偏到了太平洋,见后宫这一溜的主子联合起来欺压沈沅钰,就如当初逼死慕容雅一样,皇帝心中简直就是怒火万丈。
皇帝说了这样的狠话,羊皇后就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跪了下来。口中说道:“陛下息怒!”皇帝嘴里说着你们,实际上是给皇后留着最后一丝颜面,他这脾气是冲着谁发出来的,大家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太子妃见婆婆跪下了,她怎么还能站着,也就跟着跪了下去。其他人看见这二位都跪了,也别站着碍眼了,一时间扶荔殿中跪了一地。只余下太后坐着,皇帝站着。
皇后只觉得心里憋屈万分。当年的慕容雅在皇帝心中如同仙子一般,她斗不过慕容雅,没想到如今换成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沈沅钰,皇帝仍然是向着她。这些年对于皇帝的真心,她真是喂了狗了。
却见皇帝俯身下去,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皇后,竟然将沈沅钰亲自扶起来了,柔和地道:“叫你受委屈了。有朕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沈沅钰就松了一口气,有这么坚强的一座大靠山在,她还怕什么!
皇后见此情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得眼睛都要滴出血来,却使劲地垂下头,不让皇帝看到她那痛恨的目光。
连郗太后也气得浑身发抖。皇帝那一句一句,冲着皇后使劲,可哪一句说的不是她自己呢。她本来想要说话,可是看见皇帝那冰冷的眼神,她心里不由打了个寒战。皇帝是她的亲儿子,他的操行她最是知晓,那是心眼儿最小,又最是记仇的,又最是六亲不认的。看看他对自己的亲弟弟,琅琊王庾文泰就知道了。硬是压着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闲散王爷,朝政是一点儿都不让他插手。
自己若是逼得他太过,让母子之间生了嫌隙,他真能变着法子让自己也不痛快。权衡利弊好久,到底没有必要为了取沈沅钰的性命而和皇帝生分了,想到这里她也是一阵心灰意懒。
本来想要拂袖而去的,终究是害怕皇后婆媳吃了大亏,还是决定留在这里帮着转圜一二。便温言开口道:“皇帝,这么些个人,就这样跪着,你是不是让他们先起来。”
皇帝便道:“既然母后发话了,你们就起来吧。”
众人便参差不齐地谢恩起身,皇后因为跪了太久,又受了屈辱,起身的时候就不由晃了晃,皇帝看在眼里却假装完全看不见她。皇后见了不由一阵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