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成为了萧弘的长兄萧伦的妾阿桃就不一样了。就在谢妙容和萧弘到达徐州萧府的头一天,阿桃为萧伦生下了一个儿子,萧伦一高兴,就把阿桃从通房提成了妾。成为了妾,而且还为萧家绵延了子嗣的阿桃一下子就具备了对付谢妙容的能力。虽然她只不过是个妾,跟谢妙容这个名门谢家的嫡女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手,但是也备不住人家也使坏害你呀。
想到这些,谢妙容觉得自己也不能等这些想害自己的人杀到眼前了,她必须未雨绸缪,早做准备才是。在这些想害她的人跟前安插眼线是很必要的一件事。要是她们不使坏,就当是收买眼线的钱白花了,再说了,一年也花不了几个钱,比起一出手给长房的白眼狼就是几十金,反而招她们恨,一年在眼线上花的钱还不及给她们的一半,谢妙容宁愿把钱花在这上面。如果那些想对付她的人要使坏,收买的眼线说不定就能起点作用,掌握对手的情况对谢妙容来说想当重要。她也不是圣母白莲花,谁对她不好,想害她,她还客客气气,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所以,她接受了阿豆的提议,并且让她去办这收买眼线的事情,她特意提到了长房那边,阿桃那边,以及阿竹那边。这几个地方务必要收买到眼线,至于府中其他人暂时倒不用着急,特别是她婆婆还有老祖宗周氏那里,她让阿豆别去收买眼线。因为若是这个收买眼线的事情暴露了,只要不牵扯到她婆婆还有周氏,就不会造成太恶劣的影响,能有转圜的余地。
阿豆答应了,自去办事。
谢妙容就去了书房见萧弘。
萧弘送走了长房的潘氏和齐氏后,就去书房里看棋谱,自己对局打发时间。见到谢妙容进书房里来,他让谢妙容坐下,陪着他把没有下完的棋给下完。
谢妙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棋子下了几颗后就说:“我跟阿姑已经商量好了,明日我会跟着几个庄头去看地。”
萧弘“哦”一声,随意道:“今日长房的堂伯母和堂祖母过来看我们的高足家具,她们很喜欢管我要,我就答应给了她们两套。”
谢妙容:“就这些……她们没有说别的什么?”
“别的……”萧弘忽然想起了潘氏说的那什么“夫为天”的话,就猜测是不是谢妙容回来听院内的婢女们说了些什么有点儿不高兴了。就忙扔了棋子,一伸手抓住谢妙容的手笑道,“十五娘,别听那些有的没的,我跟你讲,当时我也只能顺着她们的话说,我只不过图个面子而已,里子么,都听你的,你说了算。”
谢妙容噗一声笑出来,不得不说,萧弘说出这种话来她爱听。她也明白很多男人都是面子观念重,也就图个嘴痛快,其实心里不那么认为。
“你说这些话是真心吗,别不是光图逗我高兴吧?”谢妙容反问他。
萧弘呵呵一笑,道:“绝大多数都是真的。”
“这话实在,我喜欢。说说我的意思吧,我不介意在外人面前吹牛说你媳妇如何怕你,你就是天,我就是地。但是在家里,我希望你爱我,我爱你,你敬我,我也敬你。”
“哎呀,知道了,你都听你说多少回了。我记住了。不用说了。来,下棋,下棋。”
谢妙容睨他一眼,摇摇头,拿起一颗棋子,放了下去。
——
二房这边萧伦和曹玉仪所在的宁康居正房的西堂内。
曹玉仪的心腹婢妇阿桐正在小小声跟她说话:“驸马爷又去东跨院了,说是看小公子去了。”
“小公子就那么好看,他怎么不来多看看大郎呢,见天往那个狐狸精那儿跑,亏得她还在坐月子,不然……哼!”曹玉仪染了丹蔻的长指甲掐进掌心,咬着唇道。
“长公主,奴婢看,您别跟那狐狸精置气,被气着了划不来。你就让她得瑟几日,等到小公子足月了,就把他给抱过来由你养着,到时候看她再怎么得瑟?”阿桐建议道。
“我养她的儿子,这……我也不是没想过。不过,我真讨厌带孩子,你看,我这里两个,虽然说平日有|乳|母管着,可我也得操心啊。”
看到曹玉仪皱眉的样子,阿桐又说:“那阿桃生的小公子,长公主一定要抱过来养才行。您不想也得想,阿桃生的郎君虽然是庶出,可是长大了后,嫡出和庶出的公子还是要比谁会读书,谁会做官,嫡庶的身份倒不是紧要的。要是小公子是个会读书,会做官的,那将来阿桃还不得从草鸡变成凤凰啊?您说,她要是母以子贵,以后能把您这正妻当一回事么?可您要是把小公子抱过来养了,小公子长大了就会跟您亲,就算有出息也会只认得您这个嫡母,就没那个阿桃什么事儿。退一步来说,就算小公子没什么出息,只要他在您手上,阿桃那个贱人她敢跟您做对吗?以奴婢观察,阿桃可是个不简单的主,长公主一定要把她给制服,握在手里。”
这番话把曹玉仪给说动了,沉吟一番,她说:“那好,就依你说的办。我这就去跟阿姑说一声,就说我喜欢小公子,等到他满月后,就抱到我这里来和我的阿崆一起养。”
阿桐:“就这么办。”
曹玉仪这才觉得心情好些了,她眉头舒展开,要了一盏茶开始慢慢吃起来,吃了两道茶,她叫婢女去东跨院,叫丈夫萧伦一会儿过来吃晌午饭,她叫小厨房做他爱吃的酱鱼酱鸭子。
婢女应了,掀开帘子自去了。
东跨院,阿桃的卧房里,萧伦坐在阿桃躺着的床边,手里一边抱着小儿子逗他笑,一边不时跟阿桃说上两句话。
阿桃忽然提起了听说谢妙容那边的院子里又要修造浴室的事情。
萧伦一听,就问她:“你也想要修造一个么?”
阿桃摇头:“我才不想呢,因为啊,我可不想拘着郎君,不让郎君收通房纳妾。”
萧伦问:“我就不懂了,这修造浴室和收房纳妾有何关系?”
阿桃噗一声笑出来,接着才说:“所以,我说你们这些男人心就是不细呢,更可怜三公子被谢十五娘哄骗得那么可怜。”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三弟。”萧伦不快道,他皱着眉看向阿桃,连儿子也不逗了。
阿桃收了笑,说:“那我就说给你听吧,你听着,你也晓得那个浴室修成了,做主子的在浴室里面一拧把手,就会出热水。既然主子在浴室里面都可以自己动手用热水了,那就不需要让奴婢进来服侍洗浴了。那么不要贴身服侍的奴婢了,还收通房来做什么。既然通房也不需要了,妾又从哪里来呢?除非是郎君自己去找,可要是平日郎君忙,哪里顾得上这头,日子一长,不就是没有妾,也没有通房呢。所以啊,我说三公子可怜呢,他被自己的娘子给骗了,还以为修建浴室真是图方便呢,谁想却是她娘子的固|宠|得手段。不信,你看看,三公子成亲这一年多来,可收了一个通房一个妾?”
萧伦听完,愣了一会儿,才恍然道:“果然如此,没想到谢十五娘心思这般灵活,她修建浴室居然是为了让我阿弟不收通房,不纳妾。不行,我得去跟我阿弟说,让他快别让他娘子修那个浴室了。那浴室活生生是要把他给拴在谢十五娘的裙带上嘛!”
阿桃笑着赞成:“谁说不是。”
心里却在想,谢十五娘,这下我可逮着机会“报答”你了。你等着吧,以后还要“报答”你把我从三公子身边赶开,别以为你的如意算盘谁都不知道……
后来,萧伦跟着来传话让他去正房吃饭的奴婢回到正房,跟着曹玉仪吃了饭后,他果真去找萧弘去了。
萧弘那天在外书房,跟祖父和父亲等人正在说起建康朝堂上的事情。
原来,建康前日传出来消息,说是睿王曹焕已经禅代小皇帝曹奇为帝,曹奇依然去做他的桂阳王,遥领桂阳。
曹焕改元为元新,大赏拥戴他为帝的功臣,特别是王家还有卫家,另外还有袁嵘以及阮献得到了重用。袁嵘被封为豫州刺史兼震威将军,阮献则是被封为侍中。
萧弘就感叹:“没想到睿王的动作这样快,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顺利就禅代成功了。”
萧裕说:“没什么奇怪的,谢家远离了朝堂,失去了豫州,鄱阳王废为庶人,原先的后党,还有庾太后所在的庾家的势力都衰微了,睿王独大,他不禅代称帝,皇室曹家真还没有比他更合适做皇帝的了。”
萧弘道:“只是如此一来,他虽然独大了,但是没有强臣强藩屏蔽建康,袁嵘做了豫州刺史,豫州那地方以前可一直是谢家的地盘,豫州的北府军的将领们是不是会听袁嵘的话还难说。我就担心荆州那边的桓家会有异动。不知道桓郎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按照孙儿对那个桓郎的了解,他可是胆大之徒,说不定他会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动手反叛也说不定。”
萧裕点头:“三郎考虑得当,那么咱们也要准备起来才行。”
萧弘问:“不知道阿翁打算怎么做?”
萧裕摸着下颌花白的胡须,慢悠悠说:“你们这两日都给我回去军队里面领军,把咱们的兵马操练起来,咱们静待时机,坐山观虎斗,到时候得些渔人之利。”
萧咸在一旁问:“阿父不打算帮睿王了么?”
萧裕没答话,萧弘在一边插话:“阿父,难不成你看不出曹家除了睿王已经再没有合适的人称帝了吗?要是睿王都坐不稳帝位,曹家的运道也就到头了……”
萧咸一楞,随即立即明白儿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犹然不敢置信地问:“难不成已经到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的时候了?”
“不好说,不过,天予之,不取必遭天谴。”萧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