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谢妙容炸毛了,等到次日他回来,就冷言冷语讥讽他这回到了徐州的地面上,就暴露了本来面目,是个眠花宿柳的烂人。萧弘却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端,你要这么无理取闹我也没法子。”
“你……”谢妙容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发抖,她知道自己说不出口什么不许他在外留宿,一.夜不归这种话。本来也是,她没有这个权力可以禁锢一个男人不出门儿,不跟他的那些朋友们聚会。男人不是女人,他的世界在外面,不是在内宅。男人一.夜不归怎么了,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普遍!她虽然往那些不好的方面想,比如说丈夫一.夜不归,多半是被外面的女人给绊住了脚。可她却无法就那么直白的指出来,质问萧弘是不是这样了?
谢妙容骨子里现代人的自尊心作祟,让她无法直白地说出来,那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吃醋,更会让萧弘得意,更会让她显得不自信和可怜。这个时代的男人们,特别是有权有势有地位的男人,可没有把在外应酬,眠花宿柳当成多么重要和不得了的事情。谢妙容猜测,萧弘回到了徐州,作为徐州刺史萧裕的孙子,在徐州这一块地面上一定是个炙手可热,被许多人追着捧着的人,所以人家请他去喝酒吃饭,再顺带着请他消费个把女人简直是太自然的事情。
但是对于萧弘来说的太自然,对于谢妙容来说就是太不自然!
她无法接受,她都已经那样爱他了,他和她都经历了生死,他也明显比一开始两人成亲的时候更爱她,可他跟别的女人滚床单就可以滚得那么顺其自然,没有一点儿负担呢?
不过,在见到谢妙容气得红了眼圈,跑到南窗下的榻上坐下,背对着他明显生气的样子,萧弘心又软了。
抿了抿唇,他轻声说:“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只是昨晚喝太多了,所以醉了,我那个朋友没有惊动我,让我在他那里睡了一晚。”
谢妙容背着他,小小声道:“你就一个人睡?”
“都醉了,还能干什么不成?”
“你的意思是不是一个人?”
“……”萧弘搓了搓鼻子,“倒是有人在我跟前晃悠,但我知道那不是你,所以没有搭理她,让她出去了。”
谢妙容霍然转身,瞪着萧弘,问:“你那个朋友姓甚名谁?”
萧弘吓一跳:“你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要去感谢他对你如此体贴,怕你睡觉冷着,还特意找个人给来给你暖床,这样的好朋友上哪儿找去,我打算请他上家来喝一喝酒呢。”谢妙容云淡风轻笑道。
萧弘哼一声,扫谢妙容一眼:“算了,你这醋味儿隔几里路都闻到了。你这是要设鸿门宴啊,谁敢来吃。”
对于成亲以来,谢妙容难得表露出如此明显的醋意,萧弘暗中其实是欢喜的。他就喜欢让媳妇儿不时吃点儿小醋,然后看出来自己是被她牵挂着,在意着的。他觉得吧,他这个媳妇有许多好,比如说够聪明,够有文化,够大气,不黏糊,但是呢,缺少一点儿娇娇的小媳妇的那种温柔,这是美中不足的一点儿。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自视甚高的男人,跟其他绝大多数男人的心理差不太多,尽管他也欣赏妻子的那些优点,也是因为妻子的这些优点而爱上她,可是他私心里也盼望着如此聪明能干大气的妻子也会有娇弱的时候,让他这个大男人可以把肩膀给她靠,她的柔弱能满足他的雄性对雌性的保护欲。
谢妙容推了萧弘一把:“去,瞧把你给得瑟的!”
萧弘对于谢妙容表现出来的这小媳妇的样子非常受用,立马抓住她推自己的手,就势把她给拉进自己的怀里给搂着,一只手往她胸.前去。谢妙容嘴里嫌弃他不老实,又毛手毛脚,但是身体却没有反对他的这种无赖行为。
从到了徐州后,两人就闹,这几日都没有欢好,谢妙容也不是不想他。再说了,自从到了徐州萧家后,那扑面而来的从上到下的对她怀孕生孩子的热望,谢妙容还是压力蛮大的。
之前她在建康时害怕年龄太小不敢怀孕,等到来了徐州后,萧弘的祖父和祖母,以及父母口口声声透露出来的想要见到她跟萧弘的孩子的意思,让她觉得不能再继续避孕了。毕竟她十六岁多了,这个年龄是这个时代生孩子的普遍年纪。很多女郎跟她一样十五岁及笈后就嫁人,接着十六岁生子。她如今十六岁多,身体还比一般的女郎好,要是她这会儿怀上了,等到明年差不多就是十七岁生孩子也还合适。所以,她决定调整自己的计划,不再避孕,而是顺其自然,要是怀上了孩子就生。
这件事情让她感触蛮大的,那就是甭管你是从多少世纪的开明世界穿越来的,到了这里后,其实你的主观能动性发挥作用的时候很少。当世的习惯还有教条伦理会让你被桎梏,你为了适应生存,只得不断调整你的计划。什么事都不会像你计划的那么好。虽然穿越者被周围的古人同化是挺可耻的一件事,假如穿越者足够多,应该有不少人会被同化,变得跟周围的古人差不多,因为这样在表面上最轻松,而且最容易。有谁会跟最轻松最容易的活着过意不去呢?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个人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跟更多人形成的社会比,永远是不站优势的。除非你强大到可以改变社会规则,你成为规则的制定者,那你才有任性的权利。否则还是调整自己的状态更好的适应在古代社会的生存吧,就像谢妙容一样。
两人白日宣淫后,几天以来彼此晾着对方的冷战自然就结束了。
两个人相拥着说话,谢妙容就说萧弘一到老家就傲娇了,萧弘则解释自己真得不是谢妙容说的什么骄傲,而是他真为了谢妙容考虑,他把自己想到的那些说给谢妙容听。谢妙容听了后,心里的疙瘩也给解开了,她觉得丈夫说得也有理,但是他也应该了解自己说的那些吧。她把自己想到的对他说了,问他自己的话难道就没道理吗?
萧弘道:“见招拆招吧,反正啊,大家族里面很难谁把谁撇开,毕竟是亲人,一辈子避不开的。这回了徐州,就比以前咱们在建康需要注意的事情更多。你要多跟我阿母还有阿婆学一学才行。以后我在内宅里能够帮你的时候少,绝大多数的事情是要你去处理的。你要尽快练出一身本事才行啊。”
“哎,当女人真累。下辈子要是再投胎,我不愿意当女人了。”
“怎么这么说?”
“你说说,这女人又要管怀孕,还要管生孩子,带孩子,完了还有家里的一大堆家事。大家族的妇人主持中馈,小户百姓的妇人要做饭刷锅。人情来往,请客宴请,一年到底多少事情啊。所以我说真累。”
其实谢妙容还想说,还要防着男人纳妾收房,还有找外室以及风月场所里的“红颜知己”,当然大多数的女人防也防不住。剩下的可以做的事情就是争.宠.和夺.宠.,以及跟这些丈夫的别的女人斗了。女人一辈子鲜活的年纪实在是太短暂,娇花一般,也只有十年八年。穿到古代,就算是穿到了顶级门阀谢家这样的家族,又嫁给了萧弘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可谢妙容真心觉得在古代做女人活得比现代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累了。”萧弘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以后我俯就你多些就是了,再说了,十五娘,女人不就是这样的命么?你老说女人累,其实我觉得女人是累心,而我们男人可是身心俱累。所以,各有各的难处啊。”
谢妙容靠在萧弘宽阔的胸口,不再跟他讨论什么到底是女人更累还是男人更累的话了,她要说点儿实在的,就是问萧弘什么时候去他祖母那里说道,争取她的支持把屋子里的高足家具给换了,还有把两夫妻的这卧房旁边的耳房改建成浴室跟卧房打通。她抱怨萧弘这几天光顾着跟自己置气跑出去喝酒,都没有管这件事情。
她又问他可有什么好法子可有说服老祖母同意和支持他们。
萧弘说他打算先去撒娇,然后再贿赂下祖母。
“撒娇?三郎,你还会撒娇啊,撒一个给我看一看。”谢妙容对于丈夫会撒娇很感兴趣,立马调.戏他。
萧弘扶额,接着拒绝谢妙容的提议,说谢妙容再不跟他好好说话,他就要撂挑子,不去他祖母跟前游说她同意了。
“好吧,我收回适才说的话,你记住,明日就去跟祖母说道说道,看你的了!”谢妙容嘟嘴道。
“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一定让你心想事成!”萧弘应承谢妙容。
两人在眠床上躺着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两个人起来把饭吃了,便到了谢妙容去萧弘祖母的那长寿堂去问晚安的时候。
萧弘的祖母周氏对于儿媳妇,孙媳妇来自己跟前晨昏定省之事非常在意,认为这件事情是内宅里头维持和谐和顺利必须要讲究的一个规矩。她不像谢妙容的亲祖母姜氏在年龄大以后,都免了媳妇和孙媳妇的晨昏定省,每月只是在月中和月末才让小辈们来自己跟前立规矩。
孔氏特不愿意呆在徐州的一个原因就是周氏这个婆婆一年下来,从不给媳妇们还有孙媳妇放假,她们需要每日去她那里晨昏定省。这让四十好大几,也做了婆婆的孔氏未免有些不耐烦。她想,她在婆婆跟前做低伏小那么多年来,好不容可以享受一下做婆婆的那种颐指气使,在儿媳妇跟前不可一世,指挥她们做这做那的感觉时,她婆婆就把她给拉回现实。自从嫁给了萧咸,她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听话的晨昏定省的媳妇了,这眼看都要奔五十了,还需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是何道理啊?这简直太悲催了!
但是没办法,建康不太平,她怕死,不得不随着丈夫搬回徐州住。也不得不恢复到以前去婆婆那里立规矩。只是,这会儿她的两个亲生的嫡出儿子已经娶了媳妇儿了,她要去周氏跟前立规矩也得带着她们两个去。
往往去了周氏那里,两个儿媳妇都要看到她恭恭敬敬的向婆婆奉茶,周氏还不叫她的媳妇顶替她做这事儿。相反,周氏跟孙媳妇们还有说有笑,把孔氏给晾起来。当然,她的弟妹殷氏在婆婆周氏跟前的待遇也跟孔氏差不多。这让孔氏稍微觉得没那么心塞了。
这一日,谢妙容跟着嫂子庐陵长公主一起随着孔氏去周氏的乐寿堂,一进去竟然见到了长房的齐氏,她坐在周氏旁边,似乎正在等着她们一行人来到。
☆、第224章 22.4
孔氏领着大儿媳妇庐陵长公主,小儿媳妇谢妙容。殷氏领着儿媳妇宗姿言向周氏行礼请安。
周氏让她们都起来说话。
接着孔氏等人又向齐氏行礼道福。齐氏叫她们别多礼,坐下吃茶。
还吃茶呢,谢妙容暗自腹诽,在周氏和齐氏跟前,别说她们这几个小辈了,就是孔氏和殷氏也没有可以坐下说话的理。所以齐氏那么说只不过是客气话而已。
果然,齐氏这样说了之后,孔氏和殷氏动都没动,当然谢妙容等几个孙媳妇也不敢乱动。
周氏这个时候说话了,还是说的平日会说的一些内容,晚上要注意门户,临睡之前作为各个院子的主家娘子,都需要亲自检查一遍门户之类的。说完之后,孔氏等人纷纷答应,接着就是场面上的话,要周氏这个二房的老祖宗注意身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