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吞屏住呼吸,定定的看着陆英缓慢而笃定的走到玉石台边,刀身的冷光和黄迢的光晕融为一体,陆英手指一紧,冷光撕破寂静的洞府。
噗——
云吞向前走了一步,被花灏羽抓住了手臂。
他盯着玉石桌上的人,看着苍歧原本茫然的黑眸猛地眯起,微微侧过头,恍惚而又疯狂的望向他。
云吞回望,看的自己心疼,眼疼,肚子疼。
血水从苍歧胸口流了出来,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胸膛上血痕斜斜淌进玉石桌上,顷刻融入了玉石中。
骨瓷刀冰凉的切入炽热的肌肤,引起苍歧无法控制的发颤,幸好陆英将他全身封住,唯有一双眸子流露出难忍的剧痛。
陆英的第一刀开在苍帝的胸口,刀身没入胸口时,古怪刺耳的符咒经文又充斥在洞府之中,比先前更加剧烈,无数道金色符咒从苍歧身上绽出,带着一股诡秘阴森之气朝陆英扑面而来。
尖锐的符咒瞬间没入陆英身上,逼的他闷声吐了口血,而头顶的黄迢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去挡,却丝毫没有作用。
“师父!”云吞要冲上去。
陆英沉静的擦去唇边的血,端正站在玉石桌前朝他摆手,握刀的手纹丝不动,一寸一寸切入苍歧的胸口,他镇定平静的像那些符咒经文从来没出现过。
“这是帝君骨中的咒毒在阻止我们。”陆英道,“黄迢能抵御他们,但……太微弱了,我不要紧,你们且看着,非生死,决不可停手。”
诡谲的符咒经文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落在陆英身上,他却一动不动任由其肆意妄为,手里的刀稳稳劈开苍歧的经脉,放出骨中的潜伏上万年之久的蚀骨恶毒。
一柱紫檀香缓缓燃尽。海底洞府中,刀刃划开肌理的声音比符咒经文更加让人难耐。
陆英紧抿的嘴角沁出血丝,一大滴血珠砸在玉石上开出刺眼的血花,从来镇静的手指随着大口吐出的鲜血颤了下……
“扶住师父!”花灏羽立刻道,他与云吞同时飞奔上前,将陆英推给云吞,自己接住他手里的骨瓷刀站在陆英刚刚站的地方,平静道,“该我了,送师父出去。”
“符咒也会攻击你!”云吞撑住陆英,低吼。
花灏羽笑了下,朝苍歧恭敬欠了欠身,握刀空悬,“不用你担心,扛得比你久,”
云吞胸口剧烈起伏,望着三尺之上的黄迢,师父说过这东西能保护他们,抵御符咒,可是现在它的能力太弱了。
怎么能让它变得强大阻止符咒?
云吞从师父受伤的那一刻起就不停的在想这个问题。
肩头的陆英脸色灰败,艰难的伸手抓住云吞,嘶哑道,“为师已成……已成半数,剩下的,靠你与灏羽了……不可负了帝君……绝不可!”
温缘帮云吞将陆英扶至洞口,强忍着眼里的恐惧和担忧,“我会照顾好白白,走吧吞吞,送师父回岛上,为师父疗伤。”
云吞注视着他,回头看了眼被符咒经文纠缠的两人,慢慢点了下头,化作一缕雾消失在了瀑布的顶端。
第二卷 : 入世悬壶
第45章 看见你想吐
云吞将陆英带回紫坤小楼,恰好遇见严监学正在楼前徘徊, 他来不及说太多, 将陆英带进了房中。
“神君受伤了?!”严监学跟了进来,见陆英靠在床榻, 脸色灰败, 袖中的手露了出来,隐约能看到是一截腕粗的树茎, 有些干枯,布满裂纹。
这是元神受损的的后果, 严监学是风头草, 同为植物成精, 对此比较了解,见他伤重到无法控制人形,严监学惊道, “你做了什么?神君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云吞没搭理他,想让陆英躺下, 手刚碰到师父的袖子,从里面掉落了几片零星发黄的枯叶。
修为耗尽, 便如树到了秋冬, 满枝荒芜,此时最好的办法是为他传送修为,保住他的元神,但云吞这方面向来不行,也有些着急起来。
等在一旁的严监学走过去抓住陆英的手, 凝了心神。
交握的手化成两枝纠缠的枝茎,洇出幽幽青光,云吞嗅到一股草木抽芽的芳香,床上的陆英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无数细嫩枝条撑破袍子舒展出来,枯叶退去黯淡,生出一片薄薄的绿意。
云吞望着长在床上的陆英树,纵然枝头青嫩,但朝下看去,尤其是根部的位置仍旧枯槁萎败,他愣了愣,问,“要浇水吗~~?”
师父看起来很渴的样子。
严监学凶巴巴瞪他一眼,
云吞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严监学,“我也要。”
云吞,“……”
“哦~,好~”
他连忙跑出外面从井中打来了两桶水,看着师父树虽还憔悴,但已经抽出新芽,应该伤势有所缓解,便安心将师父托付给了他,转身赶回了海底洞府。
秋季天黑的早,海面翻涌,拢着一层稀薄的寒雾,白色的浪花不断拍打岸边,从海上吹来的风冻得云吞瑟瑟发抖,他法术不精,温暖决用的不好,暖和不了几分,但现在顾不上冷,云吞化成蜗牛,减少海水对身体的压力,钻进了海子中。
刚接近海底洞府,就能听到喋喋不休诡谲的声音,云吞深吸一口气跟着瀑布钻进了洞府。
洞中冰凉阴寒,黯淡的石壁被无数古奥晦涩的经文占满,玉石台上,黄迢的光晕比先前更黯淡了些,无数经文符咒肆意的在花灏羽身体之间穿梭。
大白狐狸的袍角仿佛浸在血水中,血色朝身上蔓延。
温缘站在光晕之外急的嗷嗷直叫,看见云吞进来,带着哭声道,“白白受伤了,他刚刚吐了很多血!”
每一刀下去都伴随着符咒经文毫不留情的攻击,花灏羽脸色苍白,脊背却挺的笔直,手下有条不紊的划开经脉,放出蚀骨毒。
“你~该~休~息~了~”,云吞对玉石台桌边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