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勾起了兴趣,拿着香的手一时没松开。
“我这香,初时燃烧,是股橘味清爽,待烧一阵子后,就变成了馥郁旖旎,待燃烧到最后,又成了清烈浓郁。”
“哦?还有这么神奇?一块香料,竟能燃烧成三种气味?”那人不太信,只当白鑫夸大其词。
白鑫却点点头,“确实是三种香气!”
那人听了,更生出一股执拗心态,起初并不是多爱闻这气味,但说什么也要买回去试试,还笑着扬言,说烧不出三种香气,要回来找他。
也是众人对能烧出三种香气的香品好奇,虽价格稍微有些贵,但买的人仍不少,纷纷迫不及待回家要试一试。
其实白鑫的手法,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在他生活的那个朝代,已然流行这种燃烧前后不同的香品,但在这会,合香还讲究使众香料融合成一体,这也是为什么新合出的香要窖藏一个月的原因。
而白鑫正是橘香和木香不同的性质,前者轻软,燃烧迅速,是以这香气在最开始是散发橘香,在中间的时候,就会变成了橘香和降真香结合的新的香气,而烧到最后,只剩下重实的降真香的浓烈香气,是以会因燃烧的时间不同,而产生不同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办,我忽然也好喜欢哑巴,明明程少爷出场这么多次,但完全没有哑巴抢镜啊啊啊啊
这章的这个香品,属于草木真天香一种,这个草木真天香虽是个名字,但并不拘用哪一种鲜花跟着降真香来合,我这里改了改
这种方法吧,算是香水前调后调的雏形,其实我鼻子没这么灵,买来的香水写着前调什么味,后调什么味,我一概觉得差不多
☆、76程少爷见哑巴
白鑫做出了燃烧后会产生三种气味的橘真天香,一开始众人还不信,只当白鑫夸大其词,买的人都抱着一颗执拗心,特意细细品闻,却不想燃烧后真是三种不同香味,起初是沁凉橘味,自不必说,待燃到后面,橘味减淡,就会变成一种旖旎香气,最后才会散发出降真香的清烈气息。
众人都新鲜的不得了,也有人拿着白鑫做的橘真天香去朋友间炫耀,短短几天功夫,这橘真天香就名声大噪,且有愈演愈烈趋势。
只不过白鑫到底是小摊子,就是再有名,也入不得一些豪门人家的眼,也仅仅是在城南朱雀门这有名,便仅仅如此,也够白鑫赚个盆满钵满的了。
也幸亏家里多了个哑巴帮忙,若不然,白家还真忙不过来。
这日,白鑫正摆着摊,就见程闻人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不用走近,看他那悠哉姿势,就能瞧出是纨绔少爷,偏偏是个有好心肠的纨绔少爷,白鑫自己先笑了起来。
程闻人走近,见白鑫在笑,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他道:“我可听说你做的橘真天香了,好的不得了,来的时候还听见有人说呢。”
白鑫始终感谢程闻人的多次出手帮忙,自打找到大姐后,他倒是消失了一阵子,连备下的礼物都不曾送出去,今个见了他,忙将随身带着的礼盒递出去,说:“感谢你上次帮忙,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里面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只不过是我自己制作的一些香品。”
幸而知道程闻人只会去摊上找他,他就一直将这巴掌大的小盒随身带着。
程闻人接过礼盒,眼睛亮了亮,听说是香品,下意识嗅了嗅,却见连盒子都染得芬芳清新,不由得更加喜爱,“你又何必跟我客气?不过是驾着马车带你去城西,于我不过举手之劳,实际上并没出什么力气。”
程闻人起初,真是仅仅欣赏白鑫恬淡性子,觉得如涓涓细流一般,既不像富家子弟那样咄咄逼人,也没有穷苦人家的畏畏缩缩,十分自然随和,相处越久,越觉得舒服,只不过这时的程闻人,还没有说恨不得天天见面,只是偶尔想起了白鑫,就过来说说话,或是在一起吃吃饭,就觉得挺好了。
俩人正说着话呢,打远处走来一高大沉闷的男人,笔直冲着白鑫摊子来。
程闻人见状,收起笑容板起脸,默默挡在摊子前,见那人真是冲着白鑫来的,且一看就不是买东西来的,他不由得往前迈了一步,义正言辞喝道:“你欲如何?”
一句话,倨傲气势立刻散了出来。
白鑫一愣,转而拨开他笑道:“你在做什么?这是我家帮工!”
程闻人也愣了,待反应过来后,面上露出尴尬,又不时狐疑打量着男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哑巴,原本他就身量颇高,只不过因瘦成皮包骨头,才显得弱不禁风,如今在白鑫也家吃的饱了,身子骨迅速壮了起来,看着倒是结识,怪不得有一膀子力气,打水时,轻轻巧巧就拎着两桶,两三个来回,便将大水缸灌满。
哑巴仍是面无表情,从后背竹篓里,拿出了带来的水,原来是曹氏见今日炎热,怕白鑫带的水不够喝,特意又让哑巴去送一趟。哑巴比划一通,白鑫已经能很轻松地看懂了。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这水快喝完了,还想着一会遇见水郎买点呢,你正好就送来了。”白鑫将手放在罐子上,发现还是凉丝丝的。
哑巴又比划一通,白鑫点头或摇头,或说上几句。
程闻人被晾在旁边,看着俩人似有默契的交流,又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只觉不快。
那哑巴实际上是极有分寸的人,见白鑫这有贵客,虽然不认识,却也知不能打扰,只简短“说”了些,就离开了。
看着哑巴坚实的背影,白鑫不由得感叹,别看这人不能说话,可毫不怀疑是个聪明人。
程闻人顺着他目光看了眼,扭过头忍不住问:“这是谁啊?”
听那口气,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白鑫不曾多想,只以为程闻人因被打扰不快,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家帮工。”
“哪里来的帮工?”程闻人的眼睛还盯着人群,只是那个背影早已变得模糊,“牙婆介绍的?可曾说清楚出身?你家现在孤儿寡母的,可不比旁的。”
白鑫一瞬间哑口,总不能说是大姐走丢那天遇上的,免得败坏了大姐名声。
程闻人见他不说话,扭过头来狐疑地看着他。
“他是个哑巴,我看他为人老实,就雇他帮忙,家里有大哥照料,应是不会出什么岔子。”
“你也不能烂好心,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他阴阴沉沉,态度又不卑不亢,不像是普通小老百姓。”
要说程闻人看人还是比较准的,白鑫也看出这哑巴似是有故事的人,虽曾经沦为乞丐,但底气至少比大哥都要足。
程闻人见他不欲多言,心中有些不快。
白鑫不明白,程闻人好端端的,怎么为了个不相关的哑巴闷闷不乐,俩人随便说了些话,程闻人就走了。
程闻人回到家,总是忍不住对那个哑巴嘀咕,待看到怀中的小礼盒,这才开怀起来,忙掀开盖子,见里面铺着块明亮的秋香色锦布,上面码放着几块降真香,拿起来闻了闻,果然是股橘香,当即知道这就是橘真天香。
他取出一块交给丫鬟,丫鬟立刻操作起来,她自柜中取了块香炭,烧的通透,埋进雪白的香灰中,纤长素手盈盈握着一只长柄香铲,轻轻将香炭掩埋,再香灰压出一道道纹理,丫鬟放下香铲,重新取了只香箸,在灰上扎出一个圆滚滚的出气孔,因这是降真香木,而非香饼,这出气孔就比平时略大,这回,又改拿着香夹,夹起一片如蝉翼般的云母,放在孔上,最后,才是将橘真天香放在上头。
过了有一会,白烟袅袅升起,香气缭绕,将这一室染上了清新气味,似乎和白鑫身上的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