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令众人想不到的是,三叔拿到钱没几天,就搬走了,虽说搬的不远,只隔着几间房子,可还是气得徐氏差点没背过气去,白奶奶郁闷得几天没说话,最后念在离得近,便也默认了。
下月一到日子,二房换了个小房子,仍旧在这条街上,白奶奶整日来回来去两头跑。
☆、63遇见三叔
白鑫得知二郎没有高中,心中庆幸不已,转天又去确认一遍,之后便将这件事丢开了,还以为白家别无他法,只能灰溜溜回村,不曾想他们也在京城生了根。
白鑫自以为白家人离开了,也就不再去想,渐渐将关于他们的事抛在脑后,一门心思扑在制香赚钱上,累虽累,心情倒也愉悦轻松,直到有一日,他在家门口遇见了极为不想见的人。
那天傍晚,白鑫刚去给浴堂送完皂团子,回来时,天已有些擦黑,街上却仍人来人往,有的店家挑起了灯笼,有的点起了蜡烛,映得整条街倒也亮亮堂堂。如今日头渐长,白鑫出摊时间早了,收摊完了,加上今日连跑了几个地方,回家时,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他穿过人群,下了州桥,两边多是卖吃食了,什么水饭、包子、肉饼、麻辣细粉,五花八门,迎面一阵暖风,夹杂着食物香气,勾得白鑫直吞口水。
白鑫有点走不动了,他也不会委屈自己,兜兜转转一番,停在了家卖羊肉的摊子前,那摊子前搭了炉灶,支着两张桌子,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正埋头苦吃,炉灶上支口大锅,里面煨的是羊肉汤,咕咚咕咚冒着泡,白气徐徐上升,浓郁的五香味顺着飘了出来。
那摊主见白鑫凑过来,擦了把头上的汗,忙热情招呼,“小哥,要吃点什么?我家有羊肉羹、羊肉面,羊肉肠、羊肉肚,老汤熬得是喷喷香,保管你吃完还想吃。”
白鑫也不可能吃独食,虽想喝碗羊肉羹,可到底不好带走,索性只买了羊肠、羊肚,若吃着好,下次让大姐带着锅碗打回家吃。
摊主麻利地将羊肠和羊肚称好,用根草绳一系,串在了一起递给他,白鑫后背着空竹篓,可里面原本是装的香料,他并不想将食物搁进去,于是就拎在了手里,步子加快了些,往家走去。
没一刻钟,他就回了房子所在的巷子,左右两排楼房,将街上灯火都遮住了大半,一溜狭窄小路,昏昏暗暗,还没走到家门,就见门口站着个人,白鑫又看见旁边停了辆太平车,上面几团矮胖轮廓,就猜到是卖水的,也就没放在身上,仍溜溜达达往前走。
“大嫂,你们租这房子,不便宜吧?这么几间,一个月怎么也得两三贯,这钱,你们是哪来的?”
略熟悉的声音让白鑫浑身一僵,因是毫无防备,脑子嗡的一声,有点发懵。
全家人至今也不知房租是多钱,曹氏一听,啊地叫了一声,急切地问,“两三贯?要这么多?”她本还要再问几句,正巧一眼看见了白鑫,咋咋呼呼叫道:“三郎,你回来了?来来来,原来奶奶他们来了京城,你瞧,你三叔在京城卖起了水……对了,咱们这房租到底多钱?你三叔说一个月要两三贯?”
三叔原本还在狐疑曹氏对房租的一问三不知,这会又听见她叫三郎,下意识回头,就在在他背后,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小子,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的利落,一双眸子如星子炯炯有神,直直看向别人的眼睛,不闪不躲,三叔一瞬间竟有点不认识三郎了。
白鑫一张脸耷拉下来,阴沉沉喊了句,“三叔。”
三叔不自然地咧了咧嘴角,他是知道大房来京城的,可知道是一回事,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如今他是再清楚不过京城的物价了,算着每日花销,简直是心惊胆战,他不认为大房能在京城谋得生路,偶尔想起他们,还在猜测是不是大嫂改嫁,带着儿子女儿嫁到了哪个山坳坳里,或者有时更恶毒的想,是不是饿死在道上,或是叫人拐了去,如今在京城遇上,那冲击,直让他觉得自己出了幻觉。
三叔本来想先问问大房钱哪里来的,眼神一瞟,见三郎手里拎着羊肠、羊肚,那股子腥膻味钻进鼻孔钻进肚里,勾得他胃口都打结了,嘴里泛出了唾沫,他再张口,胃里的那股酸劲儿,跟着冲了出来,“大嫂,我瞧着你们一家过得挺好的吗!不过我也得提醒一句,这有的钱该赚,有的钱却是不能赚,别最后光顾着享受,将自个都赔进去。”
曹氏有些懵懵懂懂,听不出他的含沙射影,也不知怎么接话。
白鑫自他身边走过,冷笑一声,“三叔莫忘了,我们大房已经分出来了,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家如何过,我们自己有分寸。”
三叔被他无礼的言语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小声咒骂了一句,“不知好歹,我是看这附近不是妓馆就是瓦肆的,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倒是被当成了驴肝肺。”
白鑫若有似无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问道:“我们在这住尚且不知哪个是妓馆,三叔倒是清楚的很。”
三叔一噎,略磕巴说:“我,我,我走街串巷送水,自然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
三叔几乎被他盛气凌人的态度弄得恼羞成怒,脸色通红,眼看就要发火。
白鑫懒得和他斗嘴,把头一扭,说;“娘,我饿了。”说完,递过了羊肠、羊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