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都收拾好,也不早了,白奶奶摆了摆手,“都回去睡吧。”
三叔见娘想着将此事揭过不提,不免心中不悦,咬了咬牙,道:“娘,这事可不能这么算,得说道说道。”
徐氏一颗心提了起来,做小伏低站在一旁。
“能说什么啊?”白奶奶看着小儿子叹了口气,“二郎心情郁结,就原谅他吧,赶明我会说他的。”
“娘,这三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都快赶上咱们一个月房钱了,却叫他一顿酒吃了进去,他今个郁结三两银子没了,明个再郁结,说不好又要吃进三两银子。”
徐氏忙道:“不会的不会的,就这一次,赶明我骂他一顿,让他再不沾一滴酒。”
想想平日徐氏一副唯二郎是从的样子,她这话谁都不信。
三叔不理,又道:“家里地也都卖了,如今花的只剩下几十两银子,二郎还要在京城住下,等着三年后考试,我看这钱可未必够,难道要等着钱花光后,全家喝西北风吗?”
白奶奶每次一听人提“把地卖光”,心中就如堵了块大石,幸而这次开口的是她最疼的幺儿,她才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娘,你算算账,咱们租的房子,一个月就要四贯钱,一年就要五十贯,还不算一家老小吃喝拉撒,照二郎这样下去,咱们剩的钱,连一年都撑不过。”
白奶奶沉甸甸地开口,“你欲如何?”
三叔接下来的话便被堵住了,他顿了顿,把心一横,道:“分家。”
那两个字宛如从天而降的响雷,将白奶奶劈晕了,徐氏听了后也摇摇摆摆。
三叔并不想闹僵,于是好言劝道:“娘,咱们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都道京城遍地是黄金,孩儿想请你拿出半钱来,我欲做些小买卖,并不是说以后就不管二房了,他们有难处,我手里有余钱,也好帮衬下,您若是想孙子了,就去看他们。”
徐氏一开始以为是三房要分出去单过,如今一听,竟是想给他们二房分出去,众所周知,钱在老人手里掌着,谁跟老人过,谁就能占到便宜,她脸上的肉颤了颤,上前道:“三叔,你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提什么分家?这次是二郎不对,我这个做娘的,代他向你们赔罪。”说完,真就叉手拜了拜。
三叔根本不吃她那套,身子一偏,躲开了,“二嫂,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难道要等着坐吃山空吗?”
徐氏挤出一个不自然的表情,反而看向丁氏,“弟妹,快劝劝你男人,不要叫他生气了,这老人还在呢就闹着分家,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丁氏哪会听不出对方的含沙射影,她怯怯往后缩了缩,又将皮球踢开了,“男人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插得上嘴?三石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再说了,大房当初分出去时,二嫂你不也是欣然同意吗?”
徐氏气得暗暗磨牙,心中却有些慌了,“三叔若想做买卖,也不必要分家吧?”
白奶奶心中清楚,老三脾气和不同于死去的老大和老二,可是有自己主意的,她恐这个家最后真闹个四分五裂,于是赶忙附和,“是啊,老三,你若想做买卖,娘给你拿钱就是了,别提什么分家!”
三叔有心想辨几句,但转念一想,话又止住,顿了顿,道:“行,那娘给我拿五十两银子吧。”
徐氏立刻嗷地叫起来,想也没想就问:“三叔,你这要干什么大买卖?一张口就五十两?”
白奶奶也看过去,三叔解释道:“我看京城连吃的水都花钱买,就想着去城外运水来卖。”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主意极好,眼中闪闪发亮,徐氏还是忍不住念叨,“不就贩个水吗?也用不了五十两吧?”
“若是光一个人拉水来卖,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我想干就干大的,雇几个人,再买几辆车。”三叔在脑海里已经勾勒出坐店收钱的景象。
白奶奶心动了,再加上也偏宠他,也就应下了,转日就开箱子给他拿了五十两,徐氏看着那白花花的钱,跟割她肉似的,二郎得知后,阴郁得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