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听说是兜售东西的,顿时耷拉下脸,不耐烦起来,指了指门口,没好气道:“若是卖东西,往门口去,别进来,免得冲撞了贵客。”
白鑫毫不退缩,又道:“我卖的是皂团子,全京城独一份,去污除尘效果极好,用完后浑身留香,你家浴堂若卖皂团子,保证生意翻几番。”
那伙计没听过皂团子是何物,这会不免被勾起兴趣,又见这会不忙,便说:“你拿出来让我看看罢。”
门口的人见白鑫也是来卖东西的,不免不喜,有些仇视,可同样被勾起兴趣,一个个靠在门两边,向里边看着。
白鑫自背篓里拿出一个,那伙计先见一个精致小木盒,不似外面卖的一些便宜之物,随便用纸包的,下意识觉得里面东西珍贵起来,待打开后,见里面躺着一个圆滚滚的团子,又觉小巧可爱。
白鑫将盒子凑近伙计,说:“你闻闻,里面添加了香料,洗完后浑身留香。”
伙计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清香,十分宜人,但他仍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花香豆粉也香,你这个不过是做成团子,也不叫什么。”
“我这可不是用豆粉做的,可是用了十数种药材和香料做的皂团子,净污极强。”
伙计嗤之以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又不知道,除非我能试试。”伙计这会没按好心,只想占占便宜,若是不给试就打发人走,若是给试,他也大可以试完后说不好,对方也奈何不了。
白鑫这会懊悔自己之前应做个小块皂团子,兜售时也好给店家试试,这会少不得用个新的,不过他也不心疼,想之后兜售肯定不会太顺利,不若就拿出一个权当试用,效果胜于雄辩。
他点点头,这就将手里的递出去,“你打些水来试试。”
那伙计当时只是一说,也没想到对方能同意,自己反而被堵的一愣,下意识往柜台后看了一眼,原来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模样干练,穿着打扮皆不同,白鑫猜测那人应是这浴堂掌柜老板,却装作不知,又示意地举了举皂团子,余光见那男人几不可见点了下头,伙计这才唤人打了盆水过来。
伙计将手伸进盆里,好歹洇了两下,就伸出爪子去抓皂团子,皂团子圆滚滚又滑溜溜,险些从虎口处跳出,他连忙两手握住,噗通一声,扔进了盆里,只见丝丝白色从皂团中飘出,染得水变得浑浊起来。
白鑫见状忙道:“不用泡在水里,在手上搓一搓就好了。”
原来这伙计在浴堂时间长了,下意识以为是泡成水用,他尴尬地抓起皂团,这会皂团遇了水,更滑,他手忙脚乱抓住后,随便搓了两下,就又放回盒子里,弄得周围都湿哒哒的。
伙计搓了起来,顿觉两手之间十分细滑,跟用豆粉泡水洗的很不一样,搓够了,他将手浸在水里冲干净,拿出来后,连指甲缝里积攒已久的旧垢都变浅了,且双手还柔滑细腻,带着淡淡清香,一点也不紧绷发干。
伙计举着双手看傻,眉毛高高挑起,满脸惊愕,然后扭头看向柜台后,那个穿着不同的人,想也没想就喊道:“老板,你快来看看,这个皂团子真的好用诶!”
那老板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走出来,一双眼睛瞟向盒子里用过的皂团子,见上面湿哒哒的还沾着黑色污水,不免嫌弃,略略俯下/身,并用手扇了扇气味,这才看向白鑫,问:“这皂团子里添得零陵香?气味倒是别致。”
白鑫闻言一愣,这零陵香虽不是珍贵香料,但因产自岭南,路途遥远,贩到京城来卖也不便宜了,他用的是比较普遍的白胶香,且白胶香气味清新,零陵香芬芳馨烈,两种气味截然不同,这浴堂老板不应该闻错了。白鑫没立刻揭穿,怕惹得对方恼羞成怒,谈不成买卖,可他心里觉得怪怪的,一开始他以为老板故意说种名贵香料,为了日后欺瞒客人,抬高价钱,可但凡经常用香的人,都不会错认这两味香气,反而他觉得对方眼底充满试探。
一瞬间,福至心灵,白鑫已有了猜测,当即扬起个大大笑脸,客气道:“老板,我这皂团子里添的是白胶香,并非零陵香。”
老板脸上有些小小吃惊,又上上下下打量遍白鑫,却没有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
白鑫觉得自己猜对了,悄悄松了口气,对方故意说错香料,为的就是试探这皂团子究竟是白鑫造的,还是花钱从别人那买的。
老板将白鑫表情尽收眼底,知对方并非冲动无知小辈,当即收起了散漫心思,叉手道:“在下姓林,乃香温泉老板,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白鑫叉手回礼,“我姓白,在家排行老三。”
“原来是白三郎。”老板说完,见这门口人来人往,就给白鑫让了进去,这浴堂左边是男浴池,右边是女浴池,虽本朝开放,但来浴堂的小娘子寥寥无几,所以只占很小的一个地方,象征性挂了个牌子,靠左侧有个穿堂,正通后院,后院是一排二层楼房,如家宅一般的布局,那林老板给白鑫请进了厅堂。
守在门口的人见白鑫被让进去,就知他贩卖的皂团子被看上了,一个个又嫉又妒,拿眼睛狠狠盯着他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