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爷作揭过那话不提,但仍板起脸说:“我和白三郎相识一场,难免有些口舌,但并算不得什么,你家这样大张旗鼓打骂他一番,又特特押到我家来,好像我在恃强凌弱,欺负人一般,你家这般做法,我日后怕是不能再和你家孙子结交了。”
他故意说的模糊,让白家人以为二郎还有机会和程家人结交,刚刚掉进冰窟窿的心,慢慢回暖,有复苏征兆。
白奶奶此时脑袋昏昏沉沉,都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嘴上忙说:“程少爷严重了,严重了。”
程少爷向下瞟了一眼,视线在二娘身上一扫而过,嘴角勾出一个讥讽弧度,转瞬即逝,他又继续开口,“我虽和白三郎有些吵闹,但俩人十分投机,若是三郎愿意,以后带着姐姐妹妹来我家玩耍也可以。”
二娘一愣,紧接着喜上眉梢,神采飞扬,并不忘含羞带怯抛了几个媚眼。
白家人都被这天大的好处砸懵了,原本以为会倒大霉,没想到竟柳暗花明,难道是程少爷看上二娘了?
想到这,众人不自觉看向二娘,二娘似乎也想到这种可能,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全家的救星,得意地挺起胸脯,袅袅娜娜冲程少爷做了个感激的表情。
白鑫心中极其惊愕,抬头望过去,这才真正仔细打量起程家少爷,将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印入了脑海,他不知道对方这么说是为了帮他,还是为了展开之后的报复,但无论怎样,也都是白家自找的,甚至他将程家女儿拿出来说事,将来被对方教训,也是活该。刚刚是他太冲动,被愤怒烧去了理智,他不后悔当场拆台,只后悔不该牵扯进一个素未谋面的无辜小娘子。
白鑫冲程少爷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黑亮的瞳孔满是真诚,程少爷感觉好像有道闪电将自己击中,对于白鑫仅剩的一点不能释怀的气愤,顿时雪化冰消。
徐氏见关乎女儿姻缘大事,也不怕了,厚着脸皮问:“程少爷意思是,以后二娘可以随时来这玩?”
厅中下人无不露出讥讽笑脸,心中骂白家女儿淫娃荡妇,他们光是听都觉得丢脸,偏偏白家人毫无所觉。
程少爷脸上清白交错,“光你家女儿来像什么话?我说的是三郎若来,他的姐姐妹妹可以一同跟着。”
白家人这才听明白,原本白奶奶都想着回去后非撕烂三郎嘴,这会怕是下不去手了,反而还要好好供着,就怕他再犯混,在程少爷面前胡说些什么。但白奶奶心中赌了口气,仿佛喉咙里卡了根鱼刺,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又好像别人给她只香喷喷的肉包子,让她去打门口的恶狗,纵使恨恶狗咬人,但实在舍不得手里的肉包。
众人表情怪异,个个在心中打着盘算。
程少爷见目的达到,懒得再看这些人,于是不软不硬下了逐客令。
白家人此时也巴不得赶紧回去,好商量商量,这就鱼贯而出,直到踩在坑坑洼洼的土道上,才发觉手软脚软。
回了家,院子里还如走时那般混乱,曹氏一见自己儿子,立刻扑了上去,大房一家其他人都围在旁边。
白奶奶见院子里这么乱,更加来气,下意识想骂曹氏,可一想到三郎如今像捏着块免死金牌,就犹豫起来,转眼正好看见丁氏出来,于是将气撒在她身上,兜脸啐了一口,骂道:“懒东西,整日就知道躲在屋子里,出门时让你收拾院子,你当耳旁风啊?现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
丁氏出来是为了看笑话的,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脸都绿了,可她不知在程家发生了什么,之前见二郎怒气冲天地回来,还以为闹僵了,丁氏更加有恃无恐,没想到回来后反而不说大房,丁氏只得揣着心事,慢吞吞地收拾。
白奶奶又骂了几句,极其难听,大多指桑骂槐。
二郎也惊讶于白奶奶的反应,在他看来,三郎当众说了那些话,不不可能不被赶出来,怎么白奶奶反而没有教训三郎?他没忍住,恶狠狠地说:“三郎,当时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三郎心中也气曹氏软弱,当下越过她,对上三郎,视线毫不躲闪,“我说的有一句错的吗?你们想攀上程家我不管,少拿我做筏子,打了我一顿还指望我给你们说好话?做梦呢!”
二郎反驳不出,脸色涨得通红,只得看向白奶奶,期待她做些什么。
若是平时,白奶奶早出手教训了,偏偏刚才程少爷也说清楚了,若是想让她家女儿去程家,必须三郎带着,于是白奶奶沉默了,装作没看见转过了头。
徐氏从中也十分为难,一方面气三郎毁了自己儿子和程小娘子结识的机会,一方面又指着他带着二娘去程园,思来想去,只得抓住眼前的,于是上来打圆场,“二郎,你也该理解三郎,今天他挨了打,是我们做的不对,他气急了口无遮拦,过去了也就算了。”
不明就里的人皆震惊地看着徐氏,又见白奶奶也没有反驳,丁氏甚至停了手里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