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白鑫扶着一根树杈往下望,只见向阳的一片土坡上,长满了他熟悉的一种草,只因距离有些远,白鑫还不敢确定,若非在碧绿的叶中,土黄近乎乳白色的花穗对比明显,白鑫也不会一眼就发现。
他有些急匆匆地往下爬,竹篓里的野菜跟着一颠一颠,掉出了几株。
五娘见状,吓了一跳,眨眼功夫,自己三哥已爬下一大截,她弯腰先小心翼翼拾起掉落的野菜,然后忙开口唤道:“三哥!”
白鑫回神,扭头见五姐还站在那颗大石上,左右为难,在找落脚点,白鑫稳住身体后忙冲她喊,“你慢点,别着急,我去前面看看。”想了想,又改口道:“你就站在那等我把,我就往前面看看,马上回来。”
五娘往前走几步,向下望了望,见落差有点高,也生了怯意,立刻往后退了退,担心地喊:“三哥,你小心些。”
白鑫随口应了下,因不是没有人往里走,所以往下走有路,只是对于年仅十一二的白鑫来说有些吃力,不过他胜在灵活,三两下就跳下去了,站稳后,匆匆往那处向阳的地方跑。
这植物叶如韭菜,如剑脊,茎中空呈三棱形,端部复出数叶,开花成穗如黍,白鑫以手挖出了一株,只见其根部连一子,两头尖如枣核,他忍不住惊喜叹道:“真的是香附子!”
☆、6借口
这香附子是味药材,也是香料,炮制后研磨成粉末,清淡淳朴适合合香,只是看着其子个头小巧,应是东香附,而非质好的南香附,但无论是哪种,都能卖钱的,看着漫山遍野香附子,若采集后进行最简单的处理,卖个几百钱是没问题的。
但是处理这香附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又要挖掘,又要清洗,还要用火燎去须毛,还要进行晾晒,都是费功夫的,白奶奶可不会让他整天出去,想到这,白鑫心中简直失望极了,又像是有根猫爪子在挠,明明知道如何能赚钱,却无法行动。
五娘见白鑫蹲在地上许久没动,她看天色不早了,算上下山的功夫,回到家天也快黑了,她扶着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喊道:“三哥,你在干什么?发现能吃的东西了吗?”
白鑫被五娘的喊声叫回了神,他恋恋不舍看了眼开的茂盛的香附子,也只能想着先记下这里,赶明试着能不能找借口天天出来,最好带着一个帮手,白鑫心中想让白大姐跟来,但是白奶奶还指着白大姐在家里纳鞋底换钱了,肯定不会同意,五娘倒是也可以,她虽然年纪小,但十分懂事,奶奶对她管的也松些,若是出门,也只能以采野菜为借口,但这样的话,他们又不好空手而归,否则的话奶奶肯定不会让他们去了,宁愿让他们在家帮着干活,或许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五娘看着晾晒的香附子,自己去采野菜,腿脚麻利一些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隐隐约约,白鑫心中有了想法,有点激动,又怕奶奶从中阻挠,怪只怪家里实在太穷了,奶奶是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即便像五娘这种年纪小的,也会找些她能干的活。
白鑫越来越想尽快摆脱这个家的束缚了,只是又谈何容易,白奶奶可不会轻易放他们这一房苦力离开,尤其大哥,真真是家里务农一把手,少了他,地都耕不完,想到这,白鑫直头疼。
因心里装着各种想法,白鑫慢吞吞地回到堵路的大石旁,拽着树枝爬了上去,因他心不在焉,中间还差点踩空了,吓得五娘惊声尖叫,眼中蓄满了泪,好在虚惊一场,他死死抓住了树枝。
上来后,五娘眼泪汪汪地看着白鑫,“三哥,你吓死我了!”
白鑫也有些后怕,刚刚失重时的身不由己,越发觉得这身体瘦瘦小小的,干什么都不方便,白鑫冲五娘安抚笑了笑,俩人顺着石头和山岩形成的土坡滑了下去,接着就步履匆匆往回走。
天色渐暗,乌蒙蒙一片,风吹去了暑气同时吹得树叶扑簌扑簌,似有东西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五娘有些害怕,哭丧着小脸紧紧挨着白鑫,一只手攥着篮子,手背泛白,她不敢四处张望,偏偏又忍不住,“三哥,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家?”
小女孩不记路,不知离村子还有多远,白鑫心中也有些发毛,这里毕竟是森林,纵使已经到了边缘,但说不准从哪里扑出只野兽,他四下看了看,远远看见一棵标志性的松树,树体高大挺拔,叶子却稀疏,便知他们快要出森林了,白鑫安慰地说:“快了,马上就下山了。”
五娘点点头,俩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当他们来到山脚下,能看见不远处连成一片的开垦田地,黛色屋影连成一片,村户人家升起的袅袅炊烟,整个视野朦朦胧胧,俩人松了口气,五娘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抬头冲白鑫露出一个笑容,“三哥,我们快些回家吧。”
“恩。”
俩人回了家,白鑫还没进门,只远远瞧见那熟悉破旧的门扉,心中就一阵压抑,感觉脚下的步子都变沉了,五娘到底还小,对于家的归属感强烈,一心想着娘,到后来丢下白鑫自己跑了起来,嘴里喊着,“奶奶,娘,我们回来了。”
白鑫慢她一步进屋,只见院子里奶奶沉着脸,也不看五娘,狠狠瞪着白鑫,二房三房一家都在旁看热闹,白大哥憨厚的脸上有些担心,白大娘则是松了口气,悄悄跑进了厨房。
放慢了步子,不着痕迹环视一圈,没看见娘和大嫂,在结合从厨房传出的香味,白鑫就知道她俩正在厨房做饭。
他察觉到了奶奶情绪不对,白五娘毫无所觉,叽叽喳喳说着话,炫耀地道:“奶奶,我们找到木耳了,三哥采了好几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