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徐福就觉得脑袋有点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内心突然间陷入了一种焦虑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很对不起秦王?谁能接受一个总是动不动便会忘记你的爱人?
徐福坐在那里,久久都提不起神来。
直到嬴政进来的时候,唤醒了他,“阿福,那个男人说家中回信了。”
徐福转动了一下脑子,这才慢半拍地明白过来,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是阿武。阿武的家人回信了?徐福没想到这样快,不过他现在可以为阿武换面相了。
“那我过去为他换面相。”徐福说着就站了起来。
嬴政望着徐福的方向,隐下了眼底的一丝心疼,他方才进来的时候,当然注意到了徐福的怔忡,和脸上隐隐闪现的痛苦之色。嬴政当然免不了心疼。这段日子,面对懵懂淡漠,却又不舍拒绝他的徐福虽好,但是嬴政却更希望徐福能够早日恢复记忆。如果那样长的一段记忆,只有他一人记得,那该是多么的痛苦。
“寡人与你一同前去。”嬴政走在了徐福的身后。
一国国君走在自己的情人身后,若是放在他人眼前,一定会令他们惊异不已。但是嬴政却极为喜欢这样去做。
偶尔站在背后,瞧着徐福的背影,他都觉得极为满足。
这段日子,他屡屡将徐福携带在身边,并不完全是为了趁着这时候对徐福做些过分的事,他是的确不希望徐福离开他的视线,这会令他回想起徐福失踪的时候。唯有每一次与徐福亲热时,唯有一转眼便能瞧见徐福的脸庞时,方才让他的安全感回笼。
走在前面的徐福走了几步,突然发觉身后的人似乎没跟上来了,他回头一看,嬴政还站在殿门口,徐福忍不住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嬴政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扬起笑容,大步走上前来,将徐福搂住了。
若是能将徐福变小,揣在怀中,那他就能更加安心了。
徐福满脑子都还是之前想到的,若他屡屡失去记忆,那对嬴政该有多残忍,于是此时他本来不大适应嬴政的动作,但最后他还是默默忍受了。
好像有那么一点儿……舍不得挣开。
从寄出信之后,阿武便被安排住在了一处小院中,徐福进去的时候,阿武手中捏着竹简,眼眶微微泛红。
徐福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竹简,那应当就是他家人传回的讯息?不过……徐福的脸色有些怪异。不过他们这么用的是竹简而不是绢布?那竹简极为笨重,刻起来也麻烦啊。
当然,虽然徐福在心底吐槽了两句,但现在只要拿到了竹简那就是好的。
阿武见他们进来了,便立即站了起来。
“先生。”阿武主动递出了竹简。
徐福接过后,便立即展开了来。
粗略看了一眼,徐福倒是觉得自己大约明白,为何阿武的家人要给他送来竹简了,那竹简刻着的字,笔力深深,可见用劲儿之大,刻下竹简的时候,阿武的家人应当是怀着对阿武极度的思念吧,所以他们才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竹简上记载的信息很少很简略。大约便是那鼎已经被毁了,他们也拾取了山石回去,而后便是关心阿武的话语了。
徐福没再继续看下去,他将那竹简还了回去,转头看向阿武,淡淡问道:“准备好了吗?”
阿武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就算他平时再沉稳,此时都控制不住体内的激动。他等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他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不知哪一日便顶着他人厌恶的目光死在外头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日。他还能有翻身的那一日。
徐福拍了拍手掌,有宫人闻声而入,他们走到了徐福的跟前,手中托着许多东西。
有好几块绢布,还有些王河以及阿武的头发,还有小刀,小鼎,香烛等物。
没一会儿,也有侍从拖着王河进来了。
许久不见王河,王河的脸颊竟然瘦了不少,只是他那圆滚滚的肚子还依旧鼓着,看上去令人觉得恶心。
似乎是听见了徐福的声音,王河这才抬起了他那张憔悴的脸,他双眼猩红而疯狂,在瞥见徐福和阿武的身影后,忍不住激烈地挣扎了起来,“啊!啊!”王河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叫声。
这段日子已经将他折磨得再无从前的意气风发了。
而看着王河显露出的模样,阿武却解气地笑了。
“你也有今日。”阿武笑了笑,“接下来,你将会变得更为凄惨。”
徐福用淡漠的口吻叙述起了一件事实,“早在多年前,他就该死了,等面相换回去之后,他自然就会死得不能再死。他的家财会散尽,妻妾会跟人离开。死后连坟墓都不得。”“哦,他死的时候,会是受尽折磨而死。”
阿武闻言,极为满足地哈哈大笑起来,与他平日的模样简直是不符到了极点。
徐福看着他的模样,倒是并不觉得有何不对,压抑了这么多年,阿武的表现已经极为正常了。
实际上,从那个鼎被毁掉之后,王河身上的气运就开始慢慢消散了,只是过程慢了些罢了。不属于他的终究都不会属于他,王河他们使用的办法,本就只是强行留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然,也正是因为此,所以徐福现在还能将面相换回给阿武,因为那些东西本就是属于他的,一旦换回去,便会很快和阿武再度融合。
“不!不!”王河的神思已经有些不大正常了,他撕心裂肺地吼叫着,仇恨地看着徐福的方向,恨不得扑上去将徐福咬死。
那王河根本不知道,他此处是在秦国王宫。
徐福讽刺地想道,原本与乞丐一般的角色,王河大概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也能身处王宫之中吧?只可惜,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啊。
“准备开始吧。”徐福下令道。
宫人们早就得了他的指令,一听闻,便立即从王河和阿武身上取了血。
嬴政令人搬来了小榻,还兴致勃勃地瞧了起来。
王河的嘴被堵上了,哪怕他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也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宫人们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个小布包,然后交到了徐福的面前,王河眼睁睁地看着那件“宝贝”距离他越来越远,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厥过去。宫人见状,走到他身边,冷酷地掐了掐他的人中,将王河那一口气又给掐出来了。
取血,放鼎。
徐福将那鼎搁在了王河的怀中,淡淡道:“我想这样见效应该会更快。”
王河惊恐地看着那鼎,他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只可惜,当年他对阿武做出这般事的时候,却没想过这不是好东西!
王河忍受着心底强烈的恐惧和愤怒,他死死地盯着那只鼎,面上的颜色变换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