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不同的走向,分明是代表了两个卦象。
再想到彗星有好的象征,同时却又有坏的象征,甚至有些地方的人就将这当做扫把星。
再想到脑子里涌现的奇异画面……
徐福惊奇地发觉到……难道是自己的水平提高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诡异的局面?竟然是还未起卦,却就能得出两个卦象了。这样的场面,可以说徐福从前都是未曾遭遇过的。
此时有宫人进来,躬身道:“徐奉常,新的衣袍制好了。”
“新的衣袍?”徐福的思绪被打断,不得不暂时放下了手中的龟甲,不过他也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没再让对方将龟甲收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待他空闲下来,还要仔细研究一番的。
宫人将新的衣袍送到了徐福的面前。
徐福猜测应当是嬴政特地命人制的,那不是他惯穿来装逼的白袍,而是选用了更深沉的颜色,与黑色极为接近。衣袍做得极为精致,上面还有着精美的花纹。怎么瞧都像是出席正式场合才需要穿的。
试了试衣袍,很快徐福就印证了心中的猜测,因为有宫人来告知他,韩国使臣来访。
虽然秦国如今并不怎么将韩国放在眼中,而且嬴政还觉得韩王派来郑国举动分外好笑,但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嬴政还是命人准备了晚宴。
大臣们闻言,难免面带喜色,松了一口气。
这两年也不知王上是哪里不对劲了,他竟然是少有举行宴会的时候了,说起上次看舞姬跳舞,约莫是一年前?唉,瞧瞧,次数少得他们都记忆模糊了。
身为男人,连美色都没得欣赏,还有何意趣?要知道秦国最好的舞姬,都养在王宫中呢,没有王上举办宴会,谁能见得到?
很快便到了晚宴时分,徐福顺手将那龟甲抄起来藏在了胸口,然后才由宫人引着往嬴政而去。
徐福少有参加晚宴的时候,因为他发现嬴政确实不好奢靡享受。
这样一个一心装着统一大业,不好美色,不好美食,不好享受,也并不爱以折磨百姓为己好的男人……他究竟是怎么样变成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的?
徐福心下感慨不已。
走着神,他很快便到了大殿之中。
殿中大臣们已经分坐在两侧,中央留出空地。而嬴政则是高坐在台阶之上。次一级的台阶上,安排下的桌案,便是徐福的位置。
若非赵姬将自己作死了,说不定便是她了。
若非胡姬也把自己作死了,那说不定没了赵姬,那个位置也就是她了。
徐福莫名有了一种,我乃最后赢家的怪异感。
大臣们见到徐福进门而来,有人目光温和,而有人却是眼带嫉妒。
徐福直接无视了这些目光,就连尉缭都没能得到徐福一个回眸,被伤透了心的师兄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低头作冷漠状,本要与他攀话的大臣,不得不又缩了回去,心中暗暗道。
这对师兄弟,真是都好生高冷!
徐福在嬴政的左手边跽坐下来,大臣们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了出来。
我们都是秦王的臣子啊!
我们都好好坐在两侧,哪怕你师兄他也坐得很规矩啊!
凭什么你能坐王上身边啊?不公平啊!我们瞧你的时候,竟然还要抬头仰望!大家不都是王上的臣子吗?
大殿中的众人心下都有些酸酸的,不过他们顶多也就腹诽罢了。他们也知晓徐福如今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在王上面前颇受重视,更何况他与王上还有暧昧,谁那样想不开,在这样的事上非要与他为难?
秦国君王做过的出格的事多了去了,并不在这一桩……
心理坚韧的大臣们如此自我安慰道。
因为是韩国来使,于是许久不见的韩非也被请了过来,他穿着韩国的衣饰,坐在下首,眸光冷淡,并不与任何人视线想交。
徐福对他感官复杂,有好有坏,所以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没再看了。
而大殿之中,倒是还有个人的出现,让徐福觉得有些惊奇。
姚贾竟然也在座!
徐福都差点忘记自己还捡了个拖油瓶姚贾回来了,他和嬴政入王宫后,那姚贾便被直接抛给甘棠了。
姚贾见徐福的目光扫过来,当即便厚着脸皮对徐福笑了笑,那笑容还能让人倍觉真诚,挑不出半点不对劲来。
姚贾知晓徐福和嬴政的身份之后,有惊异,但还不足以震惊,毕竟他心中早就隐隐有猜测了。嬴政身为秦王更好,姚贾已经预见到自己能在这位君王手下大展身手的模样了。
原本对未来充满迷茫的姚贾,心中深深隐藏的野心,再度被点燃了。
尽管姚贾已经在掩藏眼底的野心了,但徐福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秦国还真是自带吸引人才的光环啊……李斯、赵高、尉缭、龙阳君、郑国、李冰……现在再多一个姚贾,日后还会有更多的有才之士加入……
所以,秦王不能做人生赢家,谁还能做?
徐福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嬴政,难得的,嬴政并未能马上注意到他的目光,因为嬴政正在与那韩国来使说话,韩国来使初时还想故意拿捏一下态度,强装出高傲的模样,但是等见了这位秦王,他便立即无法维持姿态了。
腿发软,语不成调,这都已经是轻的了。
韩非看着这一幕,心头觉得有些讽刺。
那韩国使臣,在他跟前是何等的耀武扬威,口吻是何等严厉不容拒绝,但到了秦王跟前,也就不过如此。
原来自己国家的人,反倒不如别国的人高贵么?
韩非压下心中日渐汹涌的沉痛。
他不敢去思考韩国是如何对待他的,他害怕自己越思考,便越加动摇初衷了。秦王是待他很好,但他更要考虑自己的国家……
韩非闭了闭眼,将这段话在心底默念了无数次,才安抚下了激动的心绪。
徐福注意到了韩非的动作,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徐福差不多已经能想到韩非此时的心思了。徐福对韩非没抱多大的期望,既然不愿为秦国效力,他也别幻想秦国能做善事将他放回去。要知道,就算将他放走,韩国也不一定敢收呢,何况秦国又不是做慈善的。
何必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我不同流合污,莫想蛊惑我的贞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