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君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想来是不必我再重复了。”徐福出声道。
龙阳君点了点头,“我的确已经知晓了,大军已经朝着魏国去了。”
“龙阳君似乎并不为所动?”
龙阳君漫不经心道:“我已是秦人,魏国的事与我何干?要是把魏王剁了,那我才觉得有意思呢。”
徐福:……
他怎么觉得龙阳君这副模样,有点鬼畜呢?
“我原本还担心龙阳君是否会牵挂此时,心中难安,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龙阳君本就没有那般脆弱。”徐福望着龙阳君的模样道。
龙阳君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后却道:“不过此战恐怕秦王要败。”
徐福不慌不忙,问道:“哦?龙阳君为何如此说?难道龙阳君要与我抢饭碗了,也要做个算卦的了?”
“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龙阳笑道,“魏国国力大不如前,但总归有几分底子摆在那里,魏王为了显示出魏国的威严,定然会倾尽兵力将秦军打出来。魏国不是那样好打的。不过我想,秦王应当也是打算好了的,就算此次战败,也是在秦王的算计之中罢。”
徐福脸上陡然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容,“不如请龙阳君多透露一些魏国的消息吧?”
龙阳君也跟着微微一笑,两人眼睛里都闪烁着狐狸的光芒。
“可以啊,只要先生将蒹葭送给我,那龙阳定然知无不言!”
徐福心中有些惊讶。龙阳君要蒹葭做什么?
“蒹葭可不是我能送的,此话龙阳君应当亲自去问蒹葭才是。”徐福淡淡地给推了回去。
龙阳君一脸惋惜道:“我已问过蒹葭,只可惜,蒹葭不应我。”
会应你那才奇怪呢。徐福暗自吐槽一句,起身告别了龙阳君。虽然龙阳君之前已经再三做过保证,但他还是要来见一见龙阳君才能安心。龙阳君可不是什么平常人,他手中握着魏国小半部分的权力,门下还有无数舍人,他又与朝中一些权臣交好。若是龙阳君同韩非一样,心中惦记国家。那可就真是个大麻烦了!
将龙阳君拐回来是为了砸魏王脚的,可不是为了砸自己脚的。
不过如今徐福也放心不少了,他只是有些好奇,龙阳君对蒹葭是个什么心思。
想不出来的徐福暗暗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府邸。
这几日在奉常寺中,上下都是一股振奋的氛围。
哪怕他们并不会上战场,更不会立于朝堂,但众人根本压不下那股心潮澎湃,仿佛他们已经看见秦国将魏国踩在脚下,一雪当年之恨一般!
徐福对于他们的表现有些不屑。
瞎激动什么呢?
我天天跟秦始皇睡一起,我激动了吗?
我把秦始皇上了我激动了吗?
我看着秦始皇调兵遣将去打魏国,我激动了吗?
与苏邑闲话几句,徐福便从奉常寺里出来,往王宫回去了。
路上徐福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侯生选的那人,似乎叫什么李信吧?不知道这次前往魏国,他是否会随军?大将之才!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显露出来……
徐福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进了王宫之后,他问宫女嬴政的去向。
宫女如今也习惯徐福这般没有拘束了,王上都已经默许了,她们自然也不会隐瞒,当即便道:“王上还在大殿里呢。”
徐福有些百无聊赖,此时扶苏应当正在读书,胡亥应当正在熟睡,都没得玩儿了。徐福犹豫了几秒,就起身叫来内侍,引着自己朝大殿去了。
到大殿外时,徐福便听见了李斯的声音。等徐福完全走进去,就见殿中除了李斯外,还有一道较为熟悉的身影。徐福定睛一看……“国尉?”
立在李斯身旁可不正是尉缭吗?
徐福的脚步滞了一下才走到了前面去。此时尉缭也已经看见他了,原本还冷硬的脸色,瞬间就柔和了不少。他几乎是同时和嬴政的目光一起,投到了徐福的身上。只是徐福看向了嬴政,没看他。
尉缭心有点痛。
出了谷的师弟,泼出去的水。
在这么多人面前,徐福还是向嬴政见了礼,随后他才看向尉缭,道:“国尉辛苦了。”
尉缭胸中憋着一股气,闷声道:“不辛苦。”瞧瞧,如今连师兄也不叫了。定然是跟着秦王后学坏了!
徐福见尉缭面色不对,只当他是因嬴政派兵攻打魏国,而心中不快,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反正尉缭现在都上秦国的贼船,哦呸,不是贼船,反正他现在都上秦国这条大船了,他再心痛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在徐福看来,尉缭对魏国未必有那样深的感情。
尉缭大约是已经向嬴政汇报完出使他国的情况了,徐福一来,殿中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
嬴政扫了一眼尉缭,出声道:“那国尉先回去歇息吧。”
尉缭躬身道:“我与徐典事有几句话要说。”
嬴政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他看向徐福,见徐福的目光已经落在尉缭身上,于是只能憋闷地一挥手,“那便去吧。”
既然尉缭是徐福的师兄,他也不能将事情做得太过分。
倒是李斯朝尉缭投去了看勇士般的目光。尉缭先生敢在王上面前撩徐典事,脾气当真是不羁得很啊!
尉缭走到徐福的跟前,请他向殿外去,徐福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在此处说便是。”
尉缭被噎得心痛。
那些骂秦王的话,能在这里说吗?于是尉缭一腔火气,又硬生生地被憋回去了。他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脸色,面对徐福语气温和道:“我还未曾问起,我离开秦国这段时日,你过得可好?”
李斯看着尉缭的目光又变了,简直都快要敬仰他了。这般暧昧的话,敢当着王上的面说出来,尉缭先生这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活了呢?
“我自然是过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