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回头,语气淡淡,“不是要带我去洒扫吗?”
邱机一脸惊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但人家都妥协了,左右也说不出个不对来。邱机冷哼一声,心道,等会儿定要好好惩治这小子。
邱机不怀好意地将徐福带到了茅厕旁,“好好清理。”
徐福转过头,正好看见脸着地的男人还在哀怨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哦,据说这个时期正是流行粉面桃花美男子的时候,不少男子都十分注重自己的容颜。可惜了……徐福心中啧啧。这位的脸,着地摔一下那都当整容了。
男人被徐福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冷笑道:“瞧什么?再瞧将你推进去。”
两人又捂了捂鼻子,“真臭。”说完幸灾乐祸地瞥了徐福两眼,这才离开。
徐福将抹布挂到一旁的树枝上,就找个地儿洗手。
潾潾的水面映出徐福那张年少的脸,竟然与他上辈子几乎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徐福抬头打了个呵欠,湖面上映出来的脸不见丝毫粗鲁之色,反而隐隐显出几分娇气的味道。徐福摸了摸脸颊,“这些人不会是嫉妒我长得好吧?”
他在衣袍上随手擦了擦。
“时间……差不多了吧……”徐福抬头看天,喃喃自语。
他话音刚刚落下,只听见那一头传出了惊呼声。
似乎是……
“有人晕倒了!”
徐福光明正大地过去看热闹了。
倒在奉常寺门口的正是邱机,他死死地捂住了胸口,神色狰狞,眼白上布满的血丝更多了,看上去就跟羊角风发作了一样。
刚开始还有人旁观不作为,后来他们才意识到可能可能会死人,于是才涌上去将邱机扶了起来。
徐福飘然地从他们身旁走过,进了大厅,抽出小刀,歪歪扭扭地在一块竹简上刻着什么。良久之后,等他松一口气,放下小刀时,外面的喧闹声已经平息了,其余的同僚也相继进来了。
“怎么跟疯了似的?”
“谁会想到呢?”
那些人原本还在交谈,但是看到大厅之中,独独坐着一个徐福,他们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王柳当先口气微冷地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徐福放下竹简,“我就进来逛一逛。”
狗屁!睁眼说瞎话!
其他人都这么想。
但是徐福确实也没做什么,他搁下竹简以后就走了。
王柳心生疑惑,指派了一人将那竹简拿过来,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文字,辨认都有些困难。王柳嘴角微抽,将那竹简随手扔给了旁人,嗤笑道:“真不知这个人到底是谁推举来的?半点才气也无。让他清茅厕,我看都是恩赐了。”
旁边的人接住竹简,跟着嗤笑起来。
但是之前那位不幸脸着地的男人,指着竹简突然惊叫了一声,“不,等等……你们快看,那上面写的是……”
王柳满心不屑地将竹简拿起,这才精心仔细辨认,却见上面写着:目红易怒,色倦无力,兼以乌云罩顶,恐大祸将至。
别说王柳了,其余人都是齐齐一惊。
竹简“啪”地摔在了地面上,却无人去捡。
显然他们都想到了一处去,那日那个小子初到寺中,大言不惭说邱机会有大祸,无一人相信。但今天目睹了邱机突然摔倒在寺前,面相怪异,当初的批语还犹在耳边。再一结合那小子刚刚留下的竹简,众人都忽然有种身上发冷的感觉。
徐福嘴里哼着不成歌的小调,慢悠悠地晃着圈子,不务正业。
他声音清泠好听,哼起调来,就像是仙乐自天边传来。
旁人听见,定会觉得这人如何高洁、如何脱俗、如何仙气。
但此刻徐福内心想的是,让你不听本道长的话,呵呵呵呵呵呵……
刚刚踏足奉常寺门口的赵高,朝徐福投去了惊艳的目光,随后赵高的心中已经有了如何禀告王上的腹稿。
而奉常寺内一干被徐福吓蒙了的众人,也渐渐回过了神。王柳冷了冷脸色,“或许只是巧合。”说罢他起身就要去茅厕找徐福问个清楚,但等他到了之后,哪里还有个徐福的影子?
倒是在王柳转身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熊玩意儿往茅厕里扔了什么东西,他只听得背后“轰”了一声,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
一边无聊画着八卦一边思考事情的徐福,眉心微蹙,摸了摸发丝,“我到底是忘了什么呢?啧。”
第9章
辰时,晨风从虚掩的窗户吹拂进来,躺在床上的少年狠狠打了个哆嗦。他伸出手在席边摸索一番,最后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先生算卦吗?”
徐福还没清醒,嘴里还含糊地说着专业台词。
又是一阵风,徐福被刮得一个激灵,瞬间睁开双眼,困顿瞬间就消失了,一双黑眸恢复了清明。只是徐福的脸色不大好看,嘴角微抿,看上去冷冰冰的。
在秦国混吃混喝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秦王真变态,竟然要求官员朝七晚五地上班。七点啊!这个天气,天都还未大亮呢。前两天徐福还能凭借着一时兴味,早早起床。现在要想从被子里钻出来,徐福都倍觉艰难。
好在他自制力十分强,虽然心中不爽快,该起时还是要起的。
洗漱过后,徐福摸到院儿里的厨房去,拿走了两个馒头,虽然难吃,但不用花钱嘛。就着温热的水吃下去,徐福又来到了奉常寺。
而今天奉常寺大厅里却缺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