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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劈棺_第17章

陈小菜Ctrl+D 收藏本站

文帝抬眼看他:“你身为太子,且早已出宫分府,不去陪宴众臣,却跑来宫里替你母后传这等些许小事,你懂不懂太子之道?”

这番训诫,极是严厉,竟不避贺敏之。

又道:“你十四叔在临州广施仁德,政行明断,朝廷上下,都赞其治国有道,你却终日荒废政务,不修学业,莫非要效仿你十一叔?”

太子咬牙道:“儿臣受教。”

文帝挥手:“下去罢。”

太子起身,额头密密一层汗珠,狠狠看一眼贺敏之,转身而去。

贺敏之苦笑一声,道:“皇上苦心,只苦了微臣。”

文帝凝视着他,与方才声色不动而雷霆万钧的气势大不相同,眼神甚是柔和,问道:“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苦心?”

贺敏之直言道:“皇上寄厚望于太子,太子却分心杂事,怕温言劝诫不得奇效,故在微臣面前,严词训斥,来日太子定会奋发图强。”

文帝笑道:“敏之不妨继续说下去。”

贺敏之一笑:“微臣说完了。”

文帝微微眯着眼,眼角的皱纹带着岁月沧桑,更带着说不出的深沉智慧:“敏之说话,习惯说一半留一半,不打紧,我帮你说出来就是。”

“你为官已经有些日子,太子的言行想必都看在了眼里,你这般聪明,怎会看不出太子浮躁轻率,却又好胜?”

“他既浮躁,只能让他多与能臣接触,得他们辅佐;好胜却是好事,用檀轻尘与他做比,便可激他用心朝政。”

贺敏之立刻道:“皇上英明。”

文帝拈起桌上一朵落花,笑道:“且莫奉承,提到檀轻尘,我倒想提醒你,少与他接触相交为好。”细细打量手中榴花:“繁艳生香,可惜沾了尘……”顺手抛了出去,落入泥土。

贺敏之点头应道:“微臣记下了。”

文帝笑问:“当真记下了?”

贺敏之看向那朵落花:“臣不敢引天子震怒。”

文帝轻叹道:“我今日发怒,却是为了太子擅闯丹鹤苑。”

看着丹鹤踱开,有些出神:“二十年来,只有我才可以出入丹鹤苑,其他人等,一律不得擅入,包括皇后。”

贺敏之眼中闪过感动和惊疑,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说话。

第十一章

这天贺敏之协同大理寺左少卿审完一桩仇杀案回家,一路上脑中都有些晕眩,似乎还能看到殿堂黑色石地上的猩红。

不到万不得已,贺敏之极少建议对人犯用刑。

今日这名人犯凶顽死硬,一百杖下来,血肉横飞,连骨头都露了出来,只把贺敏之看得直想作呕。

回了家,喝了一杯水才觉得好些,贺伯微笑着拿来一封书信,道:“十三从楚州寄来这封书简。”

贺敏之大喜,接过打开一看,寥寥数行字:

近日抵楚州,武当解剑池边破两仪剑阵,败于掌门青云太极剑下。武当剑法,绵里藏针,精深奥妙,此番交手,于江河剑大有裨益。

一笔字犹如长枪大戟,黄沙千里,淋漓纸上,贺敏之两根手指拈着书信,表情不屑:“写出这种丑字,居然好意思拿出来现眼。”

转身却珍而重之的收到一方紫檀木盒中。

心里明白,聂十三正与自己分享他最为珍贵的历程心得,不禁窃喜。

又过数日,聂十三书信又至:近日抵冀州,沧浪剑派,名不符实。

如此书信纷至,夏去秋来,已经攒了近十封,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木盒里。

九月初五,深夜。

贺敏之正自睡着,窗户突然打开,跳进一个人影,轻捷如灵猫,慢慢靠近了床边。

贺敏之睁开眼,笑道:“十三!”

却见聂十三一身黑衣,蹲在床前,笑着凝视贺敏之。

聂十三一身山林木叶的清爽味道,混杂着强烈的男子气息,静静沐着月光。

而月色映照在他身上,竟淡了幽雅,少了温润,硬生生有了大风骄阳般的热烈灿烂、勃勃生机。

贺敏之眨眨眼,琉璃样的眼珠水光清浅:“你回来了?”

聂十三哑声道:“今天我生日,回来吃长寿面。”

贺敏之起身笑道:“跟我到厨房……”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面放到聂十三眼前,聂十三一把抓住贺敏之的手,眼睛黝黑而危险:“想我不想?”

贺敏之心中怦然,却嫌恶的甩开他温热的手掌:“趁热吃面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聂十三低声一笑,也不再问,埋头吃面。

贺敏之打量着他,数月不见,聂十三更黑了些,也更矫健,蜜色肌肤在烛光下似一匹光华流动的缎子,充满一触即发的弹性,方才一路行来,发现他已比自己高了近小半个头,宽肩长腿,脸部轮廓更见分明。已近暮秋,却只穿着薄薄一件衣衫,隐见漂亮利落的肌肉线条。腰间悬着一把自己从未见过的剑。

贺敏之好奇,取下细看,只见剑身狭长,剑鞘上刻着“纯钧”二字,拔出剑来,霜锋雪刃,澄清如水,不由惊道:“当真是越五剑中的纯钧?”

聂十三用筷子卷着面条,问道:“你知道纯钧剑?”

贺敏之点头:“越绝书中提到过这把剑。”念到:“扬其华,如芙蓉始出,观其纹,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说的就是它。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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