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的村女们都泛起了少女心,“哇,戏文里头才有这种痴心人呢。”
“他会打猎,还有本事杀狼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媳妇是个有福的。”
“都说了路上失散,不知他媳妇是死是活,若不在人世了,这不白费灯油嘛,好可惜啊,我家炒菜都用不了那么多油。”
朱棣并不知他的形象在村口闲言碎语中发生了转变,村民看他的目光从嫌弃变成了同情。
一天夜里,春雷滚滚,下起了暴雨,滋润了大地,村民们从雷声中惊醒,暗道总算春暖下雨,到了春耕的农时。
朱棣担心油灯熄灭,半夜起床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踩着木屐开门去院门口查看。
刚一开门,他隐约听见有阵阵叩门声,这风雷席卷而来,吹散了声响,本以为是幻听,可接下来一道闪亮将山地之间照的如同白昼!
油灯依然在院门口挂着,随着风向猛烈摇晃,灯芯在摇摆中忽明忽暗,有时候似乎即将熄灭,却总是能绝处逢生似的重新亮堂起来。
一个梦过无数次的人影站在院门前,虽撑着雨伞,却遮不住阵阵风雨的侵袭,已经全身湿透了,惊喜的看着院墙上那个木炭所写的“棣”字。
“妙仪。”朱棣低声叫道,近乡情怯,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相认,怕这一切只是无数次梦境中的一个,一旦触碰,徐妙仪就消失了。
徐妙仪闻声看去,穿过低矮的竹篱、穿过昏暗的灯光、穿过道道闪电、穿过无处不在的风雨、穿过震耳欲聋的雷声望去。
“朱棣。”两粒晶莹的水滴从冻得苍白的颊边落下,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作者有话要说: 让暴风雨,不,是让狗粮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165章 风雪夜归
朱棣提着一桶热水搁在门外,敲敲门,无人应。
“妙仪,水烧好了。”朱棣又敲了敲门框。
里面传来徐妙仪懒懒的声音,“提进来。”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盼团圆,风雨夜归人。风雨中的妙仪望着山上唯一的光亮处寻来,和朱棣时,全身湿透,像个冰人,朱棣忙去灶下烧热水,供她驱散寒气。
朱棣身形一僵,推开房门,闭着眼将水桶搁在门口,闪身就要出门。
徐妙仪似乎有些不快,“把热水倒进浴桶,天那么冷,难道要我自己去提啊。”
朱棣身形一晃,忙扶着门框稳住了,背对着徐妙仪说道:“非礼勿视,君子动之于情,止——止乎于礼。”
徐妙仪起了玩笑戏弄之心,故作娇嗔道:“动动脑子嘛,拿块布蒙住眼睛。”
朱棣蒙了眼,提着水桶朝着戏水的声音而去。
但朱棣觉得蒙在眼睛的粗布根本不管用:明明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但是他脑子里却出现
了无比真实的幻觉:
一盏油灯,灯芯快要烧焦了,豆大的一点点光,却比太阳的光芒更亮!照着浴桶里的女子纤毫必先!她肌肤赛雪、细腻柔软,水珠飞溅上去,犹如雨中荷叶的表面,咕噜噜顺着肌理的方向滚落,不留一丝痕迹。
湿透的乌发盘在头顶,上面裹着厚厚的手巾保暖,有几缕不老实的碎发从手巾钻了出来,俏皮的在粉嫩的脸颊般打着卷,往颈脖处延伸,蜿蜒扭曲仿佛盘山的小道,发尾贴在锁骨处才停下,随着呼吸缓缓翕动着……
哗啦啦!
传来阵阵拍水声,热水蓦地捋直了碎发,湿漉漉的头发顺着锁骨继续往下延伸,那里白色奇峰凸起,正是——
朱棣咬紧了舌尖,剧痛终于强行终止了脑中的幻觉。
可这时徐妙仪突然停止戏水了,一切归于静谧,只闻得外头风雷暴雨之声。朱棣提着热水停在屋中间,找不准浴桶的方向。
这时幻觉冲破了疼痛的围追堵截,再次在脑中浮现,甚至比刚才更加清晰!
朱棣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修罗场,正在渡劫似的,若放任这样下去,他今晚坚持“止乎于礼”,恐怕要付出咬舌自尽的代价了。
幸好这时徐妙仪说话了,“往前走三步。”
朱棣照做。
徐妙仪说道:“再走两步。”
朱棣照做。
徐妙仪说道:“往左边走一步半。”
朱棣照做,感觉眼前有热水的蒸汽腾起,知道自己终于到了目的地,他提起水桶,将里头的热水注入浴桶中,“我慢慢加开水,若觉得烫了,就说停。”
小情人如此体贴,徐妙仪心中暖暖的,“好。”
朱棣往浴桶里倒水,为了驱赶无孔不入的“无礼”幻觉,他强迫自己去想父皇抽打、被放逐到凤阳历练,身无分文,不得已和一群流民为伍,排队等候龙兴寺施粥。
为了维持最后的尊严,不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舔舐食物,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伐了一根老竹,砍竹筒当碗筷使……
“哀兵之计”果然有效果,朱棣总算避免了“咬舌自尽”的悲剧下场。
开水倒了一半时,徐妙仪说道:“停,够了,再倒我就煮熟了。”
朱棣停手,正要撤回手上半桶开水,蓦地传来哗啦啦的响动,一双湿漉漉、带着莫名异样香气的手触不及防解开了他罩在眼睛上布条子!
朱棣根本来不及闭眼,或者他另一半蠢蠢欲动的“邪念”暂时接管了他的身体,摧毁了他的意志,不许他闭眼。
然而“邪恶”朱棣很快就后悔了:眼前的徐妙仪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还是幻觉的想象比较美好啊!
“邪恶”朱棣闭上眼睛,尽情欣赏着幻境中光溜溜的妙仪,被真身朱棣用咬舌攻击干掉了。
朱棣睁开眼睛,看见徐妙仪将布条子蒙在自己眼睛上,诧异道:“居然真的看不见啊!”
徐妙仪暗道: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皇子!其实偷看一下没什么的,反正我会装傻不知道……哎呀,好像这样的想法不太对哦,毕竟没有成亲,我应该矜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