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念去了空间里,一鼓作气做了十来件衣裳。如今早晚凉了,何漾一大早就得往山上赶去,矿洞就在半山腰处,路走多了受了冻,腿脚会吃不住,她便抓紧动作做了两条厚实的裤子。
直到院子里传来舀水的声音,夏颜才出了空间,此时何漾已经穿戴好,见到她突然凭空出现,仍然吃了一惊。
“往后你可不许这么一惊一乍的了,我是读圣贤书的人,也快被你弄得神神叨叨了,”他唇角微翘,拿起梳子晃了晃,朝夏颜招手道,“娘子,让我伺候你梳一回头吧。”
难得他还有这情趣,夏颜心里好笑,面上却啧了一声,绞着发丝嫌弃道:“你可别替我梳成什么蓬头散脑的了,编辫子可会?”
“这有何难,我瞧你编过许多回了,”待夏颜坐到梳妆台前,他便执起一丝乌发,从头到尾轻柔梳下,仿若在对待一件珍宝,“我记着是这里扭一个小鬏鬏再插簪子的。”
约摸过了半刻钟,何漾手下的头发丝越来越乱,夏颜望着铜镜里头发乱飞的自己,神情越来越呆。
“罢了罢了,你这笨手笨脚的,哪里能做得了细活儿,头发都被你弄打结了,快别给我添乱了。”夏颜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梳子,翻了个白眼自己梳起来。
“那娘子我替你画眉吧,我的绘画技法,你可是亲眼见过的。”何漾握着眉笔,期待地看着她。
夏颜见他兴致正高,也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便勉强点了点头,“我这眉毛其实不用画,就眉梢淡了些,你轻轻扫两笔就成。”
“放心,我定将你画得如诗所云:青黛点眉柳细长。”何漾点头应了,咬着唇觑着眼,一脸认真地握笔画了几道,只是后面的神情却越来越僵硬。
夏颜止住了他的动作,一脸疑惑转过头去,猛一瞧见镜子里的模样,立刻气得七窍生烟:“这都被你画成连心眉啦!我又不是茅山道士!”
“娘子,这茅山道士是何典故?”
“跟你说不到一处去!去给我拧个湿手巾来。”夏颜推了他一把,叉腰怒道。
何漾见她正在气头上,不敢惹她,乖乖去打水伺候着洗脸了。
简单用完早饭,何漾也未在家逗留,吩咐了婆子照顾好夫人,便匆匆去司里复职了。
夏颜见这个院子确实破落了些,便指挥婆子一道来洒扫。
先把门头上发了白的对联都铲了,又将墙角阴湿处的苔藓清理了,厨房里受了潮的柴火都丢到了外头去,惹得婆子很是心疼,“夫人呐,您刚当家不知这柴米贵,柴火湿了不碍事,在大日头底下多晒几回就能用了。”
“那上头都生了霉,谁知道烧出来有没有毒,都丢了罢,柴火堆不要积年的放着,尽快用了再买新的,这附近可有樵夫?定个人按时送上门就是了。”
老婆子砸吧了两声,也不再多言了。
夏颜瞧见不远处有几户人家,便让婆子去买一筐菜秧子回来栽,婆子领了钱便去了,走半道上回头一望,见夫人正踩着铁锹整地,不禁嘀咕了两句:“好好的官夫人不做,偏学那起子农妇,真是怪道,手头还挺阔绰。”想到这个又嘿嘿笑了起来,将钱串子塞进了自己的荷包中。菜秧子对农家来说再贱不过,那里要花甚么钱买,费些口舌就能得了。
夏颜从未种过地,也只是心血来潮有这想法,她粗粗将菜畦里的土地松了松,拔出了些野草,其他便一无所知了。篱笆里的老母鸡见自己的家园被毁,很是不满地咕咕叫了几声。
婆子带了菜苗回来,见她弄得没个章法,嘴里抱怨了两句便接过手来。
她先将地里的硬石子儿拣了出去,把土块子拍散,推过几遍耙子,便用小撬挖了坑,将秧苗小心翼翼栽进去。
“一瞧夫人这样子,便是没做过粗活儿的,这黑土地虽贱,却是最磨人的。瞧瞧夫人这双手,若是在地里刨上几日,怕是就不成样了,让老爷瞧见了,可不得问罪我了。”
“妈妈,您别拿话刺我,我以前在家也烧火做饭的,”夏颜在一旁蹲了下来,举起一颗小嫩苗左瞧右看,忍不住问道,“这是甚么菜,怎么我从没吃过呢?”
“这是芥蓝,乡下野物,城里人不时兴吃这个,若是冬天生了小花,也能采了来吃,”婆子手上动作麻利,一刨一栽一覆,小苗就立起了,一筐秧子只种了不到一半的地,她直起身子抻了抻腰道,“别小看这么一片,尽够咱们仨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