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宫中最近出了大事但事情总会慢慢平息下来,如今春日上好花开遍地,宫中的宫人妃嫔脸上也都挂上了和煦的容色,时常在院中游览。
这日王花雨从太液池游玩回来苣若殿当门就撞见了便装简从的刘彻从里面出来。
“陛下?”王花雨怔怔的看着刘彻,没想到天子竟然会驾临苣若殿,一时间连礼都忘了行。
刘彻神色淡淡正眼都没看她一眼,草草的点点头便快步走了出去。
“陛下?”王花雨的目光追着刘彻出门而去,又是疑惑又是眷恋,最后终于变作不敢的郁闷。
要知道当初皇后没回宫的时候她在天子面前还是很得宠的,他就喜欢她活泼可爱娇憨俏丽的样子,可是现在天子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之前还对她发脾气。
王花雨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走近内殿,路过姐姐王昭暄的寝殿向内一看,正看到姐姐满面□□的坐在铜镜前面画眉补妆。
王花雨俏丽的俊脸暗下来,她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扶着门框用冷淡的声音喊道:“姐姐。”
王昭暄正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出身微笑,听到妹妹的声音猛然回过神来,慌忙放下眉笔回头笑道:“花雨你回来了。”
王花雨绣着翠鸟红莲的精致翘头履跨过门框,往日那双常含天真笑意的眼睛变得阴沉冷漠,直直的盯着王昭暄。
“花雨”王昭暄看出了妹妹的不同,有些有新的问,“怎么了花雨?”
“我刚刚看到陛下了。”王花雨走过去用冷凉的声音说。
“啊,是吗。”王昭暄的脸颊微红,不自然的低下头去,“陛下方才是来坐了一会。”
“姐姐侍寝了?”王花雨用狐疑的声音直接问。
王昭暄慌乱的站起身否认道:“怎么会,青天白日的。陛下只是来坐了一会儿。”
“姐姐不要骗我。”王花雨注视着姐姐的眼睛,语气仍旧冰冷,“这是好事。”
“真的没有,陛下只是……只是……”王昭暄的脸颊不由自主的烧起来,“只是有些亲昵,然后就匆匆离开了,确实没有施恩雨露。”
“哦,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要恭喜姐姐了,吹了那么久的埙终于挣来了一分上床的机会。”王花雨唇角一挑,眼中却并无效益,似乎完全不相信姐姐的说辞。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王昭暄被妹妹的态度和冰冷的语气惹怒了,“我在长秋殿侍卫上夫人演奏,陛下只是顺道去听听而已。”
“是吗,上夫人真是用心良苦啊,这是要好好栽培姐姐了,我还是要恭喜姐姐。”王花雨风凉的说。
王昭暄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否认,拉起王华宇等手语重心长道:“上夫人选我不过是因为我年纪大些,咱们王家需要一个皇子,花雨你还太小,以后有的是时间……”
王昭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花雨甩开了手,她径直走出去不耐的丢出一句话:“上夫人这么栽培姐姐,姐姐可要为咱们王家争口气,你是王家人,我算什么,王家就靠你了!”
“花雨,花雨!”王昭暄在后面喊两声,王花雨却连头都不回的走了出去。
陈娇对王昭暄确实上心了,她这几天一直在关注苣若殿的情况,可是有些事来的就是那么突然而不可思议,在举宫都认为王昭暄就要得宠的时候,一个关于她的惊人消息传却传到了椒房殿。
“娘娘,王美人昭暄,她,她咽气了。”
当小寒将这个消息告诉陈娇的时候陈娇眨眨眼睛都没反应过来。
小寒也知道这事突然,向陈娇分解道:“娘娘,苣若殿刚有宫人前来禀报,大王美人刚刚在小王美人的寝殿里重伤不治,殁了。”
“在王花雨的寝殿里?”陈娇觉得这是真是离奇的很,纳闷道:“怎么回事?传太医了吗?马上传太医过去看看还有救吗。”
“大寒得知消息已经去传了。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那苣若殿的宫人还在外面跪着,求娘娘到苣若殿做主。”
掖庭出了命案陈娇身为皇后理应前去,她正好对这事也满心狐疑,定要过去看个究竟。
陈娇的凤驾刚到苣若殿就听到小王美人王花雨的哭声。待陈娇走进去她一见陈娇就连滚带爬的膝行上前哭道:“娘娘,娘娘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姐姐。”
“怎么回事?”陈娇见王花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头上还有不小的一块淤伤,再看看她凌乱的寝室不由蹙眉问宫人道,“王美人昭暄呢?到底什么事给本宫说清楚!”
跪在地上的掌事宫女一边抽噎一边回话道:“禀皇后娘娘,我们大美人被抬下去了,太医刚来过说大美人已经殁了。”
“怎么殁的!”不管是侍女还是王花雨都是只知道哭说不清话,陈娇真是怒了,“要是没一个能说的清话的,本宫就以同罪论处,让你们都给王美人陪葬去。”
陈娇的狠话放出去殿里的侍女们皆伏在地上磕头哭道:“娘娘饶命,奴婢不知,当时只有两位美人在房中,奴婢们只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请娘娘饶命。”
只有王氏姐妹在房中?陈娇听到这里越发疑惑,但见王花雨已经哭得神志不清,只得命人将她扶下去,先让太医进来为她诊治安抚,待她情绪稳定下来再做询问。
事情很快就在宫中传开了,刘彻得知王昭暄猝死也来到了苣若殿,与陈娇一起查问此事。
事到下午王花雨终于平静下来,接受了姐姐已死的现实。在陈娇和刘彻面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事情,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我,我有一天遇到陛下来苣若殿。”王花雨整个人都散发着悲伤的气息,一边抽噎一边讲话,也管不了为刘彻避讳了,脑中想什么就开始说什么。
“我以为陛下在苣若殿里宠幸了姐姐,姐姐说没有,她还以为我因为这事生气了,就在今天从长秋殿探望上夫人回来,就,就找我聊天。姐姐就,就跟我说陛下没有宠幸她,让我不要多心,我说没关系,陛下要是真的临幸她我也为她高兴。其实,其实我心里还是别扭,姐姐往日对我九十分纵容疼爱,见我不高兴就哄我,我,我还是别别扭扭的,其实就是想让她对我更好一点,谁知道,谁知道……”
王花雨说着说着哭声越来越大,已经止不住了。
她在陈娇面前说这话让同样在场的刘彻很是尴尬,他一直偷眼瞄着陈娇,想解释吧又觉得不是时候,不解释又生怕陈娇误会。
不过陈娇的面色倒是十分镇静,看都不看刘彻,似乎并没有在乎这些,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王氏姐妹的事情上。
她见王花雨又开始哭,便将身上的丝帕拿出命大寒给王花雨擦泪,缓声道:“慢慢说,后来怎么了。”
“后来,后来姐姐见我总是哄不好忽然就变了脸色,我眼见她眼睛红起来,劈头盖脸就打了我一巴掌,嘴里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反正那样子极其恶毒,我从来都没见过她那样跟我说话。我当时惊呆了就摇她,问她怎么了,她不理我,上来就掐我,掐我身上,掐我脖子”王花雨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指着自己的脖颈给陈娇看,“就是这些,都是姐姐掐的。”
陈娇仔细一看,王花雨脖子上确实有很深的红印,她看过后又问:“你跟她打起来了?”
“她把我掐的喘不过气来,我,我害怕急了,就用力推开她,就跑,可是她又追上我,力气好大,大的都不像姐姐了。”王花雨说到这里脸上又显出惊恐的神色,“我好害怕,随手就抓东西,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就听到陶器碎了一地的声音,我和姐姐扭打在一起,也不知怎么她就绊倒了,,然后,然后就不动了。我害怕急了,爬到角落里却见姐姐半天都不动了,爬过去一看,姐姐喉咙上插了一只尖锐的陶片,睁大了眼睛就那样看着我,地上全是血,全是血,呜呜呜,娘娘,全是血……”
王花雨说着大哭起来,抱住陈娇,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别哭,陛下在这里会查清楚的。”陈娇拍拍王花雨的后背,然后淡定的看向刘彻,“陛下,是不是请张汤大人来查一查?”
刘彻沉吟了一下道:“宫中之事让廷尉府介入似乎不太妥当。”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不牵扯汉律的大案没有哪个天子愿意让廷尉介入自己的后宫之事,这种事皇后和少府处理就足够了。